正文

第五节(1)

温故(十八) 作者:刘瑞琳


讨逆军出伐以来,大小约十余战,战则必胜,且数日之内,已由马厂逼近丰台,进兵神速。原来,张勋的辫子军实在不堪一击。枪声一响,无不弃甲兵而跑。讨逆军将士审问抓到的俘虏,为何不战而逃?辫子兵们答:俺们伺候张大帅,只知道要钱、吃酒、吓诈百姓几件事,关于临阵打仗,却不曾干过。昨日大帅调俺们驻扎此地,说是严防土匪的。不料你们真格同俺动起手来。俺每月只拿六块洋钱饷银,还要照扣伙食,俺也不是痴子,当真帮他去同人家拼命,那可有些划不来。

后世之人一定是非常羡慕张勋复辟之时在京城办报的新闻工作者们。那是一个多么令人激动的岁月,每日要闻不断,编辑部熙来攘往,人声鼎沸,一会儿一个通电,一会儿一份声明。讨逆军大义凛然,慷慨陈词;定武军违心狡辩,嗫嗫嚅嚅。旗人见大势已去,竟也昭告公众,大骂张勋祸害了他们的平静生活,急匆匆与复辟之辈撇清关系。

兵临城下,胜负已成定局。冯国璋、段祺瑞列举了张勋八大罪状,通电全国:

国运多舛,张勋造逆。国璋、祺瑞先后分别通电声罪致讨,想尘清听。逆勋之罪,罄竹难书,服官民国已历六年,群力缔造之邦基,一人肆行破坏,罪一。置清室于危地,致优待条件中止效力,辜负先朝,罪二。清室太妃、师傅,誓死不从,勋胁以威,目无故主,罪三。拥幼冲玩诸股掌,袖发中旨,权逾莽、卓,罪四。与同舟坚约拥护共和,口血未干,卖友自恣,罪五。捏造大总统及国璋等奏折,思以强暴污人,以一手掩天下耳目,罪六。辫兵横行京邑,骚扰闾阎,复广募胡匪游痞,授以枪械,满布四门,陷京师于糜烂,罪七。以列强承认之民国,一旦破碎,致友邦愤怒惊疑,群起以谋干涉,罪八。凡此八罪,其最昭彰,自余稔恶,擢发难数。国璋忝膺重寄,国存与存,祺瑞虽在林泉,义难袖手。今已整率劲旅,南北策应,肃清畿甸,犁扫逆巢。凡我同胞谅同义愤,伫盼云会,迅荡霾阴,国命重光,拜嘉何极!

7月11日上午,讨逆军已攻进北京城,逼近南池子。张宅中平日里的文武百官,已作鸟兽散,偌大宅院,几无人影,不胜萧条。张勋似乎鬼迷心窍,抱定与清廷共存亡的决心,绝不投降,绝不撤避。

7月12日,黑夜将明,东方既白。南池子的护院将士们荷枪实弹,面目凄惨。凌晨4时20分,枪炮声自天坛方向传来,讨逆军要发动最后的攻势了。房前屋后,炮弹轰响,门前街巷,枪弹如雨。张勋镇静地起床来到院中的水池之内,微笑着倚在船中桨上,毫无惧色。只见他身穿纯白之长衫,右手握团扇,时时轻摇,态度与平时无异。他周围的仆人、婢女已是周章狼狈,言不成声,瑟瑟发抖。正在这危急时刻,两辆外国汽车疾驰而至。一辆将张勋家眷接入了德国医院,一辆硬将张勋塞进汽车,拉到了荷兰大使馆暂避。

自此,半个月的复辟闹剧随即收场。

事后,徐世昌与段祺瑞商量说:“绍轩(张勋字)虽为祸首,但只不过是一莽夫,请念北洋同胞之谊,穷寇莫追。”段祺瑞同意了。于是,徐世昌致电张勋说:“执事既不操柄,自可不负责任,至于家室财产,已与段总理商明,亦不为己甚,昌当力保护。”

张勋便灰溜溜地回到了天津的家中。

2009年10月4日,中秋佳节的第二天,“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之日,我专程前往天津,寻访近代名人在津故居。张勋在天津有两处家产。一处在德租界6号路(今浦口道上)。这是一座西式洋房,占地面积一万六千多平方米,建筑面积五千六百平方米,有楼房五十六间,平房五十四间,院内水池花坛,环境幽静。

张勋的另一处房产在英租界巴克斯道(今保定道上)。这是一座五层大楼,进门是一个大院,楼后有花园,园内有假山池塘,亭台楼阁。这处房产张勋极少来住,主要是出租赢利,兴办银行等实业了。

1923年9月12日,张勋在天津病逝,享年七十岁。他脑后的辫子至死未剪,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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