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7 意大利疗法(2)

有一种爱叫我不在乎 作者:(美)劳拉·蒙森


让我们穿越时空,溯古鉴今。

现在大家也知道了,我不是生下来就是蒙大拿人。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喜欢大自然、马匹、山麓、河流、湖泊……乃至空旷原野。一言以蔽之:我打小就不成熟,相当不成熟。我上毕业班的时候,寄宿制学校的年终评语上就预言说,我会是个管家婆,会成为康涅狄格州格林威治镇的劳拉·阿什莉(Laura Ashley),等等。果真如此?我快到20岁时,偶尔还会扔掉丽莉·普利策(Lilly Pulitzer)之类的名牌,而跑去淘那些旧货店,收一些死气沉沉的帽子和矮矮胖胖的鞋子。头发也剪短了,变得脸色苍白,有点憔悴。我想看看,除了那些女生联谊会和乡村俱乐部,自己还能过过哪些不一样的生活。

过去我心里有一点点迟疑,觉得,天哪,自己命中注定会成为某某艺术家。艺术家的意思可不只是跑到当地社区剧院里演演《欢乐音乐妙无穷》(The Music Man)里的玛丽安而已。我想过得像琼妮·米歇尔(Joni Mitchell)唱的那样。换个说法,我想“扯烂我的长袜,干掉那些唱片机”。对我来说,唯一毋庸置疑的道理就是,要出国求学。我渴望出国。

根据母亲的建议,我下定决心,意大利就是那个最适合我的地方。意大利不像巴黎那样谨小慎微,不像维也纳那样刚硬严密,也不像萨尔兹堡那样干净透亮。错了,我就是想找点别扭。于是,那年我去了佛罗伦萨。(太别扭了!)

我的兴趣不在于学府学业,不在于皮草皮革,也不在于意大利种马。我只想冒险。但我不是信用卡危机一族,这一点不像很多也走过这条路的女孩子。我想做的事情,譬如打上背包去土耳其呆一个月,也许还会买几张毯子,在火车站等车时就睡在上面。或者跑到布拉格,看看南斯拉夫文明天翻地覆之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只是单纯地想跳出那些不成熟的小打小闹,迫使自己来到这个所谓的小规模私立文学院从头开始。去他妈的压力!我只想声名狼藉,我只想愤愤不平,我只想腋窝里长满毛发。而且,我绝对不想驻足流连在意大利学校那金碧辉煌的错视画派走廊里,嘴里叼着万宝路,喝着健怡可乐!

我选择实施这个计划,是因为一个女人。我认识这个女人,她从大学回来之后,就变成了我想象中的上完大学后回来的样子。脚上蹬着一双随时准备踢人屁股的皮靴,喜欢血红色的唇膏。还有很多其他事情,譬如如何在教堂台阶上整晚和吉普赛人一起狂乱抽烟。换个说法,我也是屁股欠踢,比其他那些人好不了多少。不过我觉得自己的档次要高一些--我想,意大利会有办法治愈我内心的轻狂和不安分。

我选择实施这个计划,也是因为一家托斯卡纳人。那个女人和一家很棒的托斯卡纳人住在一起。她说过好几回,说起和他们在意大利托斯卡纳的乡下共度周末,那是一处别墅。她和那家人的奶奶一起做意大利面酱,和父亲一起挑拣无花果,和母亲一起给无花果酱装罐,然后和兄弟姐妹们跑到托斯卡纳乡下的其他别墅聚会,在火边的烤肉架上烧烤野鸡肉。

她对我提起过那家人的兄弟姐妹,说起过那位著名的艺术家叔叔,说起过他们全家如何一起春季在厄尔巴岛的家里过周末,说起过他们如何邀请那些美国学生也一起来。他们是如此健康的一家人。如此的不斤斤计较,如此的无所阻碍,如此的无拘无束,如此的可爱。

她还描绘了一幅让人一看就高兴的图画--这些人如何用竖钩把帐篷固定到地中海水边光滑的岩石上,如何整天吃着东西、晒着太阳。她还告诉我他们在城里的公寓,从学校走到公寓是一段多么美妙的行程,不过,如果真的每天走个来回,不仅真的能减肥--即使你一生从没有吃过那么多东西,而且道路两旁还有数不胜数的咖啡座,这些咖啡座相得益彰地嵌在道路两旁,让你随时可以抓起杯蒸馏咖啡或者什么滴注式咖啡壶,还可以来杯红酒、格拉巴酒或普罗塞克起泡酒。

“仅仅是那些气味就有去佛罗伦萨的理由了,”她说,“街道上全是美妙的味道,一种接着一种。先是某种腐烂、肮脏的气息,接着是甜香、花香,然后又是辛辣、污染,接着又是麝香、古香。”

那时我已经读过阿娜伊斯·宁的色情小说了,而且还喜欢自称为“肉欲论者”(我知道啦……唷!)这种意大利式的描绘极大地吸引着我,我也申请、加入,然后拥有了我想要的那家意大利人,并且花了一年时间和他们住在一起,做了所有能做的事:躲着那些美国姑娘,突破了胡蜂人的界限--脱离而去,不再考虑。彻底地狂欢,已经无所谓圣地、文化与家庭等诸般精神,这是我迄今真正了解的第一个免税区。

我争取到每个可能的机会,漫步在佛罗伦萨的街道上,也没有随身带着旅行手册。我就像《看得见风景的房间》(A Room with a View)的小说家形象一样--这本小说刚刚拍成了电影。我信步漫游城市里弄,刻意想着迷路,随身听里播放着《啊!我亲爱的爸爸》(O Mio Babbino Caro),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一下。我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怪兽滴水嘴,任何一个不起眼的临时祭坛,以及任何一株无花果树。在课间,我会躺在观景城堡的草地上,眺望整座城市,同时读着马基雅维里(Machiavelli)和但丁。实际上,我结交了一个牧师朋友,他正好负责主持但丁的教区。我们晚上去教堂,坐在排座上,开始谈论耶稣基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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