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自从撤退回来后，小雨一直郁郁寡欢，一想起被荡平的清风寨，想起周卫国有可能已经死了，小雨就会泪如雨下，心如刀绞。陈怡看在眼里，说不清心里到底什么滋味。

见小雨总是闷闷不乐的样子，陈怡强打精神，拽着她出去散心。两人刚走到村口，就看到刘远和赵杰匆匆走来。

范小雨看到两人，心情顿时好了点：“陈怡姐，是老徐！”她跑上前去，“老徐！你回来啦！”

“小雨？你好！”刘远笑道。

陈怡跟在后面来到刘远面前，见是刘远，突然一愣：“刘--大哥！”

刘远疑惑地看着陈怡：“你是--”

“我是周文的大学同学陈怡。”

刘远上下打量了一下陈怡：“噢，想起来了！你也在虎头山，太好了！”

“老徐--”范小雨欲言又止，猛地扑到刘远的怀里：“周大哥……他……”

刘远一惊：“阿文？他怎么了？”

“他们出事了！”范小雨抬头，眼睛里含着泪水，“清风寨被鬼子给占了！清风寨的人，全都……全都没了！”

“什么？为什么不去救？”

范小雨哽咽着：“救了，团长昨天亲自带人去救援，但是晚了一步，鬼子这次出动了好几千人，把清风寨围得水泄不通，到处是大火，我们实在是……周大哥他，估计已经……”

刘远急切地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谁死，阿文也不会死！”他镇定了一下，“你们先回去吧，我有工作要跟团长商量！”说完转身就走了。

刘远急冲冲地走进邱明屋里，愣了。

屋里一灯如豆，邱明一人静静地坐在一个小板凳上，脚下有个笸箩，里面有点玉米粒，邱明手里攥着一个已经掰光了的玉米棒子，双手却还在玉米棒子上机械地用力揉搓……

刘远慢慢上前，伸手从邱明手里拿起那个玉米棒子，轻轻放在一边。

邱明这才抬头看了看刘远：“回来啦？伤都好了吗？来来来，坐坐坐！”

“都好了。”刘远一边看着邱明，一边坐到了炕上。

邱明站起来：“喝口酒吧！”说着转身拿着一瓶白酒回来，“你也知道了吧？”

刘远点点头：“知道了。”

邱明给刘远倒上酒：“喝吧！”

刘远喝完，把碗往桌上一放：“当年我受组织委派考入南京中央陆军学校，后来被军统发现判了死刑。你知道我是怎么活着出来的吗？”

邱明看着刘远：“难道是周卫国？”

“是！你们只知道周卫国是我的朋友，但实际上他就是我的弟弟！”

刘远的话，倒让邱明有些意外。接着，刘远给邱明讲了当年周卫国改名上军校，以及把他从军校救出来的事。末了，他表情突然凝重地说：“所以谁死我都相信，但是周卫国就这么死了，我不信！”

邱明庄重地说：“老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我要借兵！”

“借兵？”邱明随即笑了，接着拿起碗喝干酒，“好你个徐书成！我邱明是怕担事儿的人吗？只要是有可能救周卫国，我邱明不怕犯纪律！要多少人？”

“我就要赵杰那个排，那个排我熟悉！”

“好！赵杰就交给你了！”

十分钟后，刘远带着队伍连夜出发了。队伍除了赵杰那个排外，还有范小雨。范小雨是主动要求去的，以哪里有战斗，哪里就应该有医生的理由。刘远没理由拒绝。陈怡也想去，但被刘远坚决地拒绝了。

队伍沿着清风寨附近的山头搜了一圈，没发现任何踪迹，看了看地图，刘远肯定周卫国一定去了野人山，这是他的风格--越没人敢去，他越去。

刘远立即命令队伍向野人山搜索前进。

天亮的时候，他们来到了那片战斗过的山谷，看了看打斗的痕迹，时间不久，刘远激动起来，这说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周卫国极有可能还活着，而且，就在这附近。

一行人继续前进。

在一个山沟里，他们碰到了两个正在休息的猎户。

远远地，两人看见远处刘远和赵杰等人朝这边走来，猎户乙有些慌张，用日语说：“队长！你看！有人过来了！”

猎户甲回头骂道：“浑蛋！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说中文！别慌！他们好像只有几十人，看样子是八路军！你不要说话！看我的！”

“是！”

二人把手枪藏到衣服里。

刘远和赵杰等人走到二人附近。两个人站了起来。刘远说：“老乡，别怕，我们是八路军，打鬼子的！”

两个人点点头。

刘远向二人打听：“老乡，这几天你们有没有见到几十号穿便装，拿着武器的人？”

猎户甲说：“今早我们看见有几十号人，就在那边山沟里！”说完朝远处一座山的方向一指。

刘远激动地说：“太好了老乡！能带我们去吗？”

“行！”

两个猎户起身带路，众人跟在猎户后面，向远处山里走去。

刘远没想到，两个老实巴交样的猎户竟然是鬼子，并把他们带进了包围圈。等他明白过来时，战斗已经打响了，身边已然倒下几个战士。

双方混战，八路军地处位置较低，高处日军火力又猛，已经不断有战士倒下，眼看情况十分危急，突然，鬼子后方传来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鬼子的便衣队纷纷倒下，活着的忙着掉转枪口，朝身后射击，但很快，鬼子就被打乱，四下奔逃。

周卫国，徐虎和几个金刚拿枪冲过来。徐虎端着机枪一阵扫射，日军顿时倒下一片。

“卫国！”刘远惊喜不已。

周卫国一愣：“哥！你怎么来了？”

刘远打倒一个日军，兴奋地说：“可找到你了！”

“周大哥！”范小雨也看见了他，一脸兴奋。

周卫国点了点头，看了看刘远身后的八路军伤员，说：“附近鬼子很多！你们带着伤员快撤！徐虎，守田，跟我掩护！”

“好！”刘远收起枪，回头，“赵杰，小雨，照顾好伤员！跟我来！”

刘远等人带着伤员和众人一起撤退。周卫国和徐虎、赵守田掩护，三人不断地朝日军射击。

日军便衣队和士兵越打越多，渐渐围拢上来。周卫国回头看看刘远等人已经走远，说：“差不多了！咱们撤！”

几人刚转身，几枚日军手榴弹在附近爆炸。孙富贵倒地身亡。周卫国踉跄了一下，用手捂住侧腹部，鲜血顺着他的手指缝隙流了下来。

赵守田冲到孙富贵身旁：“三弟！”

周卫国用力地捂住伤口，咬了咬牙：“快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