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周卫国和杨大力再次走进警备旅旅部大门时，汤炳全热情地迎出了大门：“卫国老弟，快请进！快请进！这两天做哥哥的多有怠慢，还请老弟恕罪！”

周卫国微笑着：“汤旅长客气了，汤旅长事情比较多，我们先等一等也是应该的。”

汤炳全脸上稍现尴尬之色，但很快就笑着掩饰了过去。他热情地拉着周卫国进了大厅。

坐罢，汤炳全就说：“今早我们刚得到的紧急情报说，涞阳日军拟于近日大举进攻我们清源县城，目前已有一千多日军在清源方向集结完毕。另外，今晨我方与敌前哨部队已发生零星交火，略有损失！”

周卫国不动声色：“汤旅长麾下兵强马壮，这一千多鬼子自然是不放在心上！鬼子这回可是要自讨苦吃了！卫国在这里预祝汤旅长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汤炳全咳嗽了一声，说：“要说日本人，做哥哥的本是不怕的，只是卫国老弟，实不相瞒，我部兵力虽然多于当面日军，但因维护地方秩序，我部兵力多有分散，目前县城所能集结的兵力不过一个多团！何况我们当面的这一千多日军还只是先头部队，日军随时有增兵的可能。贵我两部皆为抗日武装，唇齿相依，自应守望相助。所谓患难与共，值此寇焰正炽之际，贵我两方正当精诚团结，共御强寇！”

周卫国沉吟半晌，没有说话。

汤炳全心急如焚，又是搓手又是摸自己的光头。

良久，周卫国开口道：“其实卫国此次来清源县城，目的就是应汤旅长之邀商讨共同合作抗日事宜的，只是没想到中间遇到变故，这才耽搁了下来。”

汤炳全急切地说：“老弟说得极是，做哥哥的倒是愚钝了！今日下午，我们就将贵我双方合作事宜谈妥如何？”

周卫国微一颔首：“只要汤旅长有合作的诚意，相信今日一定能谈妥！”

汤炳全喜不自禁，连声说：“有诚意！当然有诚意！现在就请老弟先提出贵方的条件！”

“这个不急，我想先请汤旅长认一个人。”

汤炳全露出疑惑的神色，但还是点了点头。

周卫国拍了拍手，杨大力押着五花大绑的于得水走了进来。汤炳全一看于得水，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皱了皱眉，神色凝重地看着周卫国：“卫国老弟，这是怎么回事？”

周卫国一笑：“下面就让汤旅长看看我们于参谋长的另一重身份吧！大力，还不把东西快快呈上？”

杨大力立即从怀里掏出一个黄布包裹着的东西，递给了汤炳全。汤炳全打开一看，竟是十来封信件，还有一沓厚厚的文件，不禁大惊。

周卫国说：“昨天夜里，于参谋长去涞阳和日本人接头时，被我的人抓了。这些信和文件，一部分是他昨夜给日本人送去的情报，一部分是在他的屋里搜出的和日本人私通的信件。”

汤炳全将那些文件和书信拆开，看了几份后，顿时脸色铁青，将信往地上重重一摔，一拍桌子，从座位上站起，三步并两步冲到于得水面前，伸手就是两个大耳光。他一边打一边骂：“叛徒！你这个叛徒！亏我这么信任你，你却暗地里勾结日本人！我问你，你对得起你身上的这身军装吗？你对得起死在战场上的弟兄吗？”

跪在地上的于得水低下头去，也不解释，任由他打骂。

过了一会儿，汤炳全打累了，这才怒气冲冲地回到座位上。他一挥手：“来人！给我把这个叛徒押下去！等我谈完正事，再好好处置你！”

两名警卫将于得水拖了出去。

汤炳全又喊：“来人！立刻给我把刘二麻子抓起来！”

“是！”一名参谋匆匆去了。

周卫国说：“我没有征得汤旅长同意，擅作主张抓了于得水，还请汤旅长休要见怪！”

汤炳全恨恨地说：“抓得好！这样的叛徒，就该狠狠地抓！抓一个杀一个！不杀他们，拿什么来祭奠枉死在战场上的弟兄们？”说着，神情悲切，眼里竟有泪光。

周卫国面容一正：“叛徒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相信贵部在以后的交战中不会再因此而蒙受损失。我们的诚意汤旅长应该也已经感觉到了，下面，我说下我方的条件。我方的条件其实很简单：第一，双方的合作是平等关系，不存在上下级之间的隶属关系。”

“这条没问题，我答应了！”汤炳全随即正色，“就不知我叫你老弟你是否觉得吃亏？”说完，自顾自地嘿嘿笑了起来。

周卫国微微一笑：“你我兄弟相称倒是无妨，只是汤旅长可不要倚老卖老才是！”

汤炳全干笑两声：“卫国老弟说笑了！”

“还有，我们合作抗日可以，但在保证实现作战目的的前提下，我方有权自行决定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作战，你方不得过问！并无权直接指挥我们作战！”

汤炳全立刻干脆地答应：“行！但不知贵方还有什么条件？”

“第二，双方严守各自防区，未经允许，不得擅自进入对方防区！像上次贵方一部擅自进入我方防区的事情，再不允许发生！否则，我方将视为贵方的无理挑衅，并展开相应的军事行动！”

汤炳全尴尬地说：“卫国老弟放心，我方保证一定不会发生类似事情！”他眼珠一转，“不过要是为了打鬼子呢？”

周卫国一笑：“这个我马上就要说到了。第三，为共同抗日，双方可组建联合指挥部，指挥官由双方各一名军事主官共同担任，但联合指挥部暂时只负责双方部队的协调配合、战线划分等，无权向对方部队下达具体作战任务。必要时，在联合指挥部的授权下，双方部队可以进入对方防区，但为免发生冲突，进入对方防区后必须严格遵照联合指挥部指定之行军路线。当然，联合指挥部的权限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今后双方如合作良好，可以尝试由联合指挥部指挥双方所辖部队共同作战。”

汤炳全立刻点头：“这个没有问题！还有呢？”

周卫国微笑着：“没有了！”

汤炳全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没有了？”

周卫国正色说：“汤旅长放心，落井下石的事情，我们八路军是断断不会做的！”

汤炳全感慨道：“卫国老弟能以大局为重，实为党国之福啊！”

周卫国一笑：“汤旅长，其实你我心里都明白，我们合作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事情！汤旅长说得没错，贵我双方的关系就是唇齿相依！一旦我们合作，则虎头山和清源，立成掎角之势！有了清源的保障，我们虎头山固然是有了一个稳固的后方和有力支撑，遭敌攻击的方向也减为两个，大大改观了我们虎头山目前三面受敌的不利局面。但同样道理，虎头山北临太丰，西接涞阳，实为清源屏障！只要虎头山不失，清源就最多只需面对来自涞阳一个方向的攻击，战略态势可说极度占优！但如果鬼子占了虎头山，清源则将腹背受敌，毫无侧翼安全可言！所以说，双方合作对贵方的益处实际更大！但这个我们也不必细说，只是，这样的合作我方拿出了诚意，贵方也该拿出相应的诚意！希望贵方今后不要再做出那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汤炳全连连点头：“一定！一定！卫国老弟一席话，说得做哥哥的心中实在惭愧！今后，我们清源警备旅一定和贵部精诚合作，捐弃前嫌，携手抗日！”

“我方的条件已经提完，现在请汤旅长提出贵方的条件！”

“贵方的条件我方全部接受，我方无特别要求，只希望贵方能尽快参战，以缓解我方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