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真是太糟糕了。妈妈离家出走，老师在所有人面前训斥我，几个校队足球运动员还把我揍了一顿。午饭时他们把我塞进垃圾桶，推着桶滚遍了校园。于是，我决定自杀。当我下车时，金博先生说：‘等一等，小伙子。’他问我出什么事了。我说：‘没什么’。但是他看着我，好像什么都知道。他说：‘有时候生活会一团糟，不是吗？’我说：‘是的。’他说：‘我明白。有时候你甚至不想活了。但看看我吧。我只是一个校车司机，绝对赚不了大钱。一整天都有人冲我按喇叭。没有人长大后想成为我这样的人。然而，我还是有值得活下去的理由。你也是。’我哭了起来，金博先生说：‘有一天你会成为伟大的人，受到别人尊敬的人。’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继续说下去，问我是不是喜欢读书。我说：‘是的，喜欢奇幻和科幻小说。’他说：‘我也是。’然后，他把自己正在读的书借给了我，叫《霍比特人》。他觉得我会喜欢。”

“从那时起，我们每天都会聊天，后来还花了整整一年一起读完了《魔戒》三部曲。是他带着我读完的。”少年抹了抹眼中的泪水。

“这么说，你是斯蒂芬，”基尔太太露出了温暖的笑容。“吉姆经常说起你。”

少年说：“现在我能站在这儿，多亏有了他。”

“谢谢你和我分享这个故事。我们都会想念他的，对吗？”

“当然，女士。”他拿出带来的书。“喏，这本书是他的。我们以前经常聊起这本书。现在，我要还给您。”

那是维克多·弗兰克尔的《追寻生命的意义》。基尔太太紧紧地攥着书，激动地说：“这是吉姆最爱的书，”她边说边把书递回去。“你拿着吧，我想，他也希望这本书一直陪在你身边。”

少年泣不成声。“谢谢您。我一定会好好保管。愿上帝保佑您。”

“愿上帝保佑你，斯蒂芬。”

少年走开了，用衬衫袖子拭去脸上的泪水。那位女士看着基尔，伸出手来。

“我是玛莎·基尔。”

“我是詹姆斯。”

“见到你很高兴，詹姆斯。”

“对你的遭遇，我深表遗憾。”

“谢谢。吉姆是上帝派到地球的好人。”

听到这句话，基尔感到一丝尴尬。“今天来的人还挺多的。”

“是的，他是一个单纯的人，却感动了很多人。”

“嗯，对此真的很遗憾。大家都会想念他的。他走后，世界变得更暗淡了。”

“感谢你的到来。”

基尔离开队伍。这位去世的詹姆斯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儿看上去还在上高中（虽然其中一个已经结婚），儿子应该和吉米差不多大。他又高又瘦，一头刺猬似的棕发，身上穿着深蓝色条纹西装，感觉肥大了许多。他身旁站着一位美丽的年轻女士，基尔猜想这一定是他的妻子。基尔走近时，年轻男子伸出手。“我叫丹尼。”

“对你的遭遇深表遗憾。”

“你是怎么认识我父亲的？”

基尔绞尽脑汁，支支吾吾地说：“事实上，我和他并不熟，只是点头之交。”

“他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你一遇见他，就会觉得像朋友一样。他是任何人的朋友。”年轻人哭了起来，身旁的妻子伸出手臂，抱了抱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能有这样一位父亲，真是太幸运了。”

基尔望着他，过了片刻，说道：“他比你想得还要好。愿上帝保佑你。”

“谢谢你。”

基尔走出屋子。虽然已经过了正午，但还有人陆续赶来，队伍比他刚到时又长了许多。只是一个校车司机而已。他回到车里，打电话给琳达。

洪梅尔（Hummel），奥地利作曲家、钢琴家和指挥。--译者注

《霍比特人》（The Hobbit），1937年出版的小说，是J.R.R托尔金原本为儿子所写的一部童话，因此书而延伸出《魔戒》和其后的故事，托尔金因此一举成名。--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