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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从加勒比海回到北京(1)

裁员的日子 作者:林菁


随着“砰”的一声,飞机起落架落到地面,全体乘客掌声响起。紧急出口旁靠窗的座位上的那位女士,即使在飞机上穿着休闲服饰也掩饰不住她那匀称的身材,一条耐克的宽口弹力紧身裤包裹出她修长的双腿;头发用簪子随意盘起,使她在慵懒中显出几分职业女性的风范;光滑紧致的脖子更让人看不出她已是40岁出头的年纪。她长着一张典型的瓜子脸,白皙的皮肤,五官的搭配让她看上去有一种古典美,而轮廓分明的嘴唇又让她略显几分性感;长长的睫毛和上挑的眼角,则增加了她几分女性的妩媚。她的目光炯炯有神,透着活力与精干。用当下时髦的话来说,这是一位资深美女。不能用“漂亮”来形容她,因为“漂亮”只能用来形容容貌;用“美丽”来描绘她比较确切,因为“美丽”还包括容貌以外的气质。她的表情,少了年轻女孩的气盛与骄傲,多了成熟女人的沉着和从容。挂在脸上淡淡的微笑,透射的却是她丰富的阅历和处世的宽厚——她就是世界知名金融公司M公司在中国大陆直销渠道业务的负责人张柳,公司内部人员都叫她Cathy。每次坐飞机如果不能坐商务仓,她都会争取要紧急出口旁靠窗的这个座位,这样空间稍大一些,能伸展腿脚放松一下。

张柳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晚点了三个多小时,经过17个小时终于从纽约飞回了北京。她这次是去美国休假,在美国读高中的女儿放春假,学校关门,张柳只好去陪她旅游,等学校开学了再把她送回去。整整17天,张柳和女儿有8天在西加勒比海的游轮上,另外的日子则在迈阿密及奥兰多的迪士尼世界。

张柳是北京大学经济系的高才生,不到30岁的她已位居深圳一家合资企业的全国销售总经理,但是考虑到即将上小学的女儿和两地分居的家庭,丈夫让她辞去工作。她犹豫了很久,觉得还是家庭最重要,自己就算再强大,即使当了女总统,没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也未必快乐,夫妇两人总得有一个人顾家吧!于是,她辞去了蒸蒸日上的工作,回到北京,当了一年多的全职太太,在家相夫教子。但是两地分居带来的感情危机早已存在,并没有因为她放弃工作回到北京而有所改善。后来老公跟一个小三跑了,八年前他们正式离婚。

在没有太多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在这一年左右的时间里,她就这样从一个依赖老公、柳条般柔弱的小女人,成长为一个必须为家中遮风挡雨、大树般的女战士——说她是女战士一点儿也不假,八年来她不断地与生活抗争,随后又不断地与生活讲和。她重新出去找工作,同时考上清华读MBA,独自一人抚养女儿。

随着职位越来越高,出差越来越多,五年前她把父母从老家接来帮她照看家。去年她又把女儿送去美国读私立高中,让15岁的女儿独自开始异国他乡的求学生活。女儿适应得很快,逐渐有了自己的社交圈子,并跟她商量:“我下个圣诞节可以不回家吗?我要跟同学一起去旅游。”她知道总会有这一天,女儿长大成人,离她远去。因此,她非常珍惜这次和女儿在一起的长长的假日旅行。也许以后她们母女能单独在一起旅行的机不会很多了吧!

在飞机上,张柳脑海里不断出现的还是游轮上奢华的生活和西加勒比海的美丽风光。闭上眼,瓦蓝的天、一望无际的海、岸边的椰树、细软的沙滩、玛雅遗址,以及迈阿密硕大的帆船码头、迪士尼的惊险刺激,等等,全都浮现了出来。最让她难忘的是女儿仍然童趣未泯。在能乘坐三千人的“英勇”号豪华游轮上,除了应有尽有的美食和至尊享受的服务,最令女儿兴奋的是每天走进房间,都会看到服务员用毛巾或浴巾折叠出形态不一的小动物。有时是一只悬挂在窗帘上的长臂猿,有时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大猩猩,有时是一头笨拙的大像,女儿追在服务员的屁股后面求他们教她叠这些动物。在她的要求之下,游轮服务中心索性为孩子们开了连续两个下午的“毛巾秀”课堂。最后女儿还不甘心,缠着服务员把“毛巾秀”工作指南复印了厚厚的一本带走。基于她的特别热爱,游轮服务中心决定从此开设此项目,并把他们的“毛巾秀”工作指南印刷成书籍,卖给小朋友。临走时,女儿还买走了那两条白浴巾,带回学校做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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