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没有什么工作安排，张柳给礼元打了个电话，约好吃饭的时间和地点。

“跟你吃饭是圣旨，只有你能没空，我哪里敢没空。”张柳问他有没有空时，礼元这样回答，看来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他像一只被扎破的气球，总算找了个泄气通道。

“说好了我去接你下班，昨天你也不接我电话，当我拨了第10次电话你还没接的时候，我就发誓再也不理你了，无论你怎么道歉都不理你，当你的女强人去吧！”一见面，礼元显然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噼里啪啦冲着张柳一通数落。

张柳虽然觉得昨天的事情是自己不好，但已经道歉过了，也解释过公司遇到了特殊的事情，内心怪礼元有点儿不够大气，自己正是工作遭遇变故的时候呢！

见张柳不说话、无精打采的样子，礼元也感到自己有点儿过分，不该再计较了。他就一把搂过张柳，一只手托着她的下巴，眼睛盯着她看，仿佛要验证一下面前这个女人是否还是张柳。

“你怎么这么憔悴啊？不就是被裁员吗？别担心，没事的，正好你可以拿一笔遣散费，趁机休息几个月，好好陪陪我，然后再去上班。反正挺多人找你的，你又不用愁找不到工作。”礼元有点儿漫不经心，他从来没想过像张柳这样的女人会下岗、会失业，“除非你自己不想干了，否则谁不想有你这么个工作机器当下属啊？”

张柳面无表情，眼睛看着别处，对礼元的积极拥抱毫无反应，她还有点儿在工作的失落状态中拔不出来。这次的事情太突然、太没有心理准备，她还完全理不出个头绪来。

张柳转动着手里的茶杯，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礼元，你说我要是真找不到工作怎么办？”

礼元正往嘴里送菜，听到张柳说这话，笑得一下把满嘴菜都喷了出来：“不会的，姑奶奶，你别瞎想，怎么可能呢？你完全是杞人忧天。”

“公司对你没有安排吗？按理说你这么高的职位，要利用你才能安排下面100多人的裁员事情，不把你笼络好怎么行呢？”礼元说这话的时候一脸不忿，他强烈地谴责M公司做事情不符合逻辑，同时怂恿张柳号召手下的人集体闹事，闹得越大越好，“这样公司才会觉得你张柳重要。现在Kevin跑了不管了，没有你张柳看看他们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然后你就可以跟公司谈判，要么让他们在内部给你安排工作，要么狠狠地找公司要一大笔遣散费。”

这个主意张柳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拿整个渠道的裁员跟公司谈判给自己争取一些筹码，至少可以多获得些补偿。不过思前想后，她还是没有决定这么做。还是那句话，这个行业圈子很小，她不想坏了自己的口碑和名声。其实有时候，她也分不清哪些是自己该争取的，哪些是道义之外的。只是这么多年了，她坚守的本分就是在哪个岗位上就把份内的事情做好。

礼元肯为她出主意还是不错的，但张柳心里还是有点儿失落，她想听礼元跟她说：“别担心下岗，有我呢！”如果这时候身边的男人能说一句这样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宽慰呢！虽然她也知道能这样说的人未必真能这样做到，但至少有这句话放在那里还能让人心里暖和。她实在是把礼元当成了她最贴心的一个人，因为这种事情她不能让父母知道，也还没想好是否要让女儿知道。父母和女儿都不应该为她操心，她不想让他们为自己的事情担惊受怕。同学朋友那里，她多少还顾及点儿面子，没想马上告诉他们。只有礼元，她的男朋友，是她理论上最应该依赖、最能够安抚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