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 南京城里的景象(2)

骑飞鱼的人 作者:邱华栋


进城的一路上,我们经过了繁华的农产品交易市场,连在一起的士兵兵营,还经过了大片的田野,田野里,水稻、小麦和蔬菜等农作物都在茂盛地生长。我们经过了古老城墙下被细嫩的柳枝掩映的古道,在这条青石板铺成的古道上,可以想像,有无数的古人曾经骑马从这里走过。

我们来到南京城那巍峨高大的东北城门口办理进城的手续。这次来到南京,我感到比我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在守卫和盘查上要严格一些。难道,太平军又遇到了一些困难?或者,有什么紧急的情况要防备?我看到,那些进出城门的太平军士兵的腰间,都挂着一个很小的木牌,出入城门的时候,要出示和登记。在城墙上那些凸凹不平的城垛口,可以看见一些土炮的炮身露了出来,正严阵以待。我只是按照手续,出示了直王昨天晚上给我发的进城文书,以及忠王给我颁发的通行证——尤其是忠王发给我的通行证,它太重要了,我把它用一面油毡小心地包裹着,以免受到任何损害,要知道,就是有了这个,我才能够在整个长江上都自由地来回奔走,而不受任何限制啊。

看到我们出示了这些有力的证明,又由于我们是外国人,负责警卫都城大门的年轻指挥官不敢怠慢,亲自前来检查了我们的文件,核查手续,耐心地询问了忠王给我颁发通行证的情况,然后,微笑着说:“洋兄弟,现在,你们可以进入我们的天京城了。”

于是,我们穿过了三道巨大的、上面镶满了圆圆的铜钉的红色大门。每道大门都有守卫严格把守,仔细地盘查。也难怪,在这个起义政权遭遇到围剿的艰难阶段,需要对所有进入的人进行盘查和控制,这是必要的。

我们骑在马上,一路通畅,进入到了南京的内城。啊,的确是中国古老而伟大的都市,我的朋友们感叹到。整齐的街道,繁华的市容,来来往往的军士和市民,表情平静,目光友好善良。然而,整个城市仍旧带着某种宗教的狂热气氛,这种感觉在我们的身边,在我们的眼睛里浮现。除了越来越像欧洲城市翻版的上海,南京城也许是我见到的最美好繁华的中国古老城市了。街道宽敞清洁,宫殿巍峨华丽,飞鸟腾空,市民走来走去,表情最能够看出他内心的生活是如何的。结果,我看到的,都是一些内心清洁的人,他们一定热烈地相信,他们必定建立一个地上的天国。没有一个人看上去是猥琐的,心怀鬼胎的,自私自利的,总是能够看到人们脸上的微笑。不过,人口似乎比我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明显地减少了,大家都在紧张地投入到训练和生产当中。

“我们现在去哪里?”玛丽现在很兴奋,她为自己来到了传说中一群狂热的宗教徒和匪徒的巢穴里,而感到万分激动。她骑着一匹黑马,面容俏丽,额头发亮,神情有着一种迷人的陶醉。

“我们现在直接去忠王府见忠王李秀成,我要告诉他,我来了,我要他指派给我新的任务。而且,我还要介绍你们都参加太平军。”我告诉她。

埃尔和菲里普骑马跟在了我的身后,他们也很兴奋,当那些路过的士兵和市民好奇地看着他们,并且行礼给他们的时候,埃尔也给对方以微笑和大声的祝福。

我的翻译阿林则显得有些害怕,他是汉族人,在鞑靼人的宣传当中,这些“长毛”个个都是吃人肉和内脏的怪物。现在,他居然来到他们中间了,当然有些紧张和害怕。“林德利先生,我有些害怕和紧张——他们不会杀了我们吧?”

我哈哈一笑,“阿林,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放心吧,他们只杀那些鞑靼人啊。”

我们很快就在护卫的带领下,来到了南京的忠王府,这座忠王府比苏州的规模小一些。忠王的副官来王出来迎接我,和我拥抱了,“林德利兄弟,又见到你了,太好了!”

我上次在苏州面见忠王的时候,是来王把我带到忠王李秀成的大厅里的。如今再次见面,我自然很高兴,立即给他介绍了我的未婚妻玛丽,和我其他的几个朋友。来王显得很高兴,“好好好,你们来了很好,你们先在这里安顿下来,忠王正在召集将领开一个重要的军事会议,我也要去参加的,你们可以在这个花园里先休息休息。”然后,来王安顿好我们,叫人给我们倒茶,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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