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爱情(3)

最后的军礼 作者:石钟山


马团长翻身上马,说了声:咦,真是怪了。

说完,打马跑开了。赵大刀弓下身子,撒开腿向前追去。

马团长的心里长草了,隔个三两天的不见赵果,就无着无落,急得直搓手,一边搓着,一边说:嘁,我马起义这是咋的,就是为了一个丫头?

他这么问过了,心里的草就变成了一棵树,根深叶茂的样子,蓬勃得他几乎就要爆炸了,他得动真格的了。

红军到达陕北后,根据地是日新月异,一天一个样,部队也跟滚雪球似地壮大起来,引得全国众多有识之士,和怀揣梦想的热血青年投奔到延安。这些投奔者中,男人智慧,女人美丽,招惹得这些红军泥腿子的心火烧火燎的。许多人都谈起了恋爱,有的还隆重地举行了婚礼,把两个人的铺盖卷往起一搬,再请上领导和下级,打个牙祭,就算结婚了。那一阵子,伟人毛泽东和美女江青的爱情已经成为一段佳话。

随着革命获得了初步的成功,打天下的泥腿子们也在一步步获得了爱情。当时的陕北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恋爱、结婚可以,男方必须要在28岁以上,职务正团以上,这几点对于马起义来讲早就够条件了。他今年三十三岁,红军长征时就是团长,在没有认识赵果以前,战友和上级也曾有人为他介绍过恋爱对象,他一个也没去看,每次别人一提这事,他就不耐烦地说:你们愿意结你们就结,这仗还没打完呢,哪有心思想那个事儿。

人家就笑,他不笑,一本正经的样子。

可自从赵果的出现,他的想法“呼啦”一下子就变了。晚上躺在窑洞的土炕上,翻来覆去地折腾,脑子里想的、心里寻思的都是赵果。

一天早晨醒来,他一拍脑门,在心里咆哮着说:我要结婚!

这么想过后,他脸没洗,牙没刷,一边系着衣服扣子,一边往外走。牵过马,就跳到马背上,急火火地往外跑。

赵大刀已经打好洗脸水,正准备为团长的牙刷上挤牙膏,就看见团长风风火火地跑出来,打马远去。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以为有敌情了,操起大刀,向团长追去。一边追,一边喊:团长,出啥事了?

马起义奔到抗大分校时,分校的学生正在列队出操。他打马扬鞭地追上出操的队伍,发现了队列里的赵果,用马鞭指着赵果,没头没脑地说:赵果,你出列。

赵果不明真相地从队列里走出来,队伍在她身后跑远。

马起义从马上跳下来,把马缰绳一甩,扯起赵果的胳膊往前走了两步,问:赵果同志,你觉得我马起义这人咋样?

赵果让马起义这一连串的举动弄糊涂了,她仰着脸,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嗫嚅着:首长,发生什么事了?

马起义不耐烦地挥挥马鞭道:啥事也没发生,我问你,我这人咋样?

赵果就犹豫地说:首长,你是不是生病了?

马起义不想和赵果兜圈子,他用马鞭拍打着自己的腿说:赵果同志,我没病,我想跟你结婚。

赵果做梦也没想到马起义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白着脸,不相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马起义朗声道:我要和你结婚!

这次赵果听清了,不仅她听清了,随后追来的赵大刀也听清了。他登时就立在那里,张口结舌地望着马起义和赵果。

赵果发出一声尖叫,突然而又刺耳,吓得赵大刀猛一哆嗦。

赵果捂着脸跑了,她跑得张皇失措,没头没脑的样子。

马起义望着赵果的背影,心想:行了,我可是通知她了。

然后,他提着马鞭像完成了一件宏伟的大事似地吁了口气,一抬头,看见了站在那里的赵大刀。赵大刀端着刀,木雕泥塑似地立在那儿,样子似乎要随时准备冲锋。他走到赵大刀身边,扔下一句话:傻站着干啥,回去呀!

赵大刀突然说道:团长,不行!

啥不行?马起义不解地望着赵大刀。

你不能和赵果结婚。赵大刀已经不管不顾了。

马起义翻身上马,丢下一句:你小子懂什么?赵果这丫头,我是娶定了。一会儿我就找潘主任汇报去。

说着,打马扬鞭,一溜烟地跑了。

赵大刀呆呆地立着,半晌,醒悟过来,车转身子,喊了一声:我说不行,就不行。说完,疯了似的向回跑去。

潘主任是马家堡边区的主任,部队事务和行政上的事都归他管,他是这一带党、政、军的一把手。潘主任是留苏人员,在莫斯科军事学院学了好几年,人就显得很文化的样子。戴着一副眼镜,说话时一激动就经常夹带着俄文,说完俄文,又马上向人家“对不起”,再接着用中文说,态度谦虚得很。

马起义找到了正在忙碌的潘主任。

潘主任总是一副忙碌的样子,案头和床旁堆满着许多的书,有中文的,也有俄文的,还有许多要处理的文件,小山似地堆地办公桌上。

马起义进来,潘主任就抬起头,目光在眼镜后面一闪一闪的。他热情地站起来,又是握手,又是倒水的。马起义没有坐潘主任递来的椅子,一脸火烧眉毛的样子。潘主任温文尔雅地说:马团长,有事?

马起义挥舞着马鞭,“噼噼啪啪”地抽打着自己的腿,然后盯着潘主任说:潘主任,你得给我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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