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带刀的男人6(1)

冒犯书 作者:陈希我


有钱才真实。

只有体现到利益上,才是真实的。

这些年,他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赚了不少钱。他知道自己的身价,他知道自己能制造效应,他满脑子就是如何制造轰动效应。就像使用激素,直接就达到目的了。

他给人制造的前提是,你给多少钱?高官大款出书比作家有钱,他就为他们吹捧。小说家又比诗人有钱。什么诗歌?去他妈的,现在谁还读他妈的诗?诗歌是含蓄柔软的,可是他相信明确的、直接的。已经没有那种余裕了。这是一个没有余裕的时代,一个不要诗的时代。

这种情形下写诗评,更是瞎掰,胡扯蛋。只是为了别的因素。或者她是个女诗人。她们利用他,他也利用她们。她们用了他,就不再理睬他了,他当然也不想理睬她们,拖泥带水,麻烦。什么爱?什么感情?这世界还不就是这模样?一堆狗男狗女。

文学这东西真要命,它既是出世的,也是入世的;既是圣徒,又是魔鬼。

其实有时候他也未必需要什么。可是他又不得不去要,因为已经不是需要不需要的问题,而是你有没有能力得到,你有没有武器。现代化,就是兵器化(你瞧瞧那些票房率高居不下的枪战片)、快餐化、商业化、直接化。可是他渐渐感到不对了。他需要迂回曲折,需要意蕴,需要羞涩。所以他才对她感兴趣。虽然她写得其实并不好,但是她不是妓女。不料她却也是。

他一直弄,就是不行。不行,不行了……

她开始着急了。她要配合他了。

她主动对着他。竭力对准。涎着舌头。由于要对着他,她的肚皮折了起来,像沙皮狗的脖子,让他看起来倒胃口。他把她身体压平了,这样就又跟他的角度不对了。他摇摇晃晃对着,怎么也不能进去。其实并不是角度问题,而是他根本没有翘起的能力,只是垂直地挂着。

你爱我吗?他忽然问她。

爱。她说。什么嘛!她想。但是为了让他兴奋起来,她只得说。

你真的爱我吗?他又问。

这是追问爱情的基本方式。用在这里,简直显得可笑。她想。是的。她回答。

让我吻你!他又说。

又是吻!她把嘴唇让他碰一碰。他又要把舌头伸进去。他想要。没有舌头交融的吻,不是真正的吻。

她拒绝。依然。

为什么?

不行,我的嘴好臭。她说。

我不在乎!

我在乎!她说。

他就只得把战场转到她的脸颊,脖子,身体。他把她吻得满身口水,她很厌恶。他的舌头所经之处,她的皮肤都竖起了鸡皮疙瘩。他的舌头过去了,它们才平息下来。可是他一会儿又回吻了过来,疙瘩又重新竖了起来。疙瘩起起落落,她被折腾得累坏了。他终于停住了。她以为他行了。他爬了上来。她承接着。可是他并没能进去。他的手仍在套弄着。她仰头瞧他下面,那东西仍然疲软得像隔夜的油条。

他又爬上去,在她身上乱磨蹭着。又把她翻过来,翻过去。她累坏了。可是他仍然不行。

要让自己摆脱折磨,就得让他有折磨我的能力!让他的刀尖利起来!别无选择。

这简直是个悖论。

她翻身起来。你躺下!她对他叫。

他愣了。懵懵懂懂躺下了。她抓过他的阳具。这东西她并不陌生,她的丈夫也有。只是那个人是他的丈夫,而这个人不是。但是已经没有关系了。是男人就都是。男人一旦成了阳具,就变得简单了。现在她也希望简单。简单,快捷。她握住那阳具套动了起来。她曾经为丈夫这么做过。其实哪个妻子没有为丈夫这么做过?平时还人模人样的,出厅堂,进厨房。

她的举动让他吃惊。他没有料到。即使是他发现她原来也是妓女,仍然没有想到她会主动这样。他的身体翘着,底朝天。他弓起身来,躲闪。他的身体弓得像海马。她做不来了。

别动!她喝,命令他。

他不动了。由她摆平身体。她瞧见他白白的身体,惨白得像注水猪肉。她是私宰者。她套弄。

他感觉到了她的手。那是一双冰冷的手。它还真弄起了他的快感。但是那快感也是冰冷的。他感觉自己好像一个观赏者,站在远远的台下,观赏着另一个自己。他清晰地感觉到快感的弧线。很精确,精确得就像仪器测出来的。他就曾经从杂志上看到过一种性交机器,电脑程序上能清晰地标出彼此的快感值。全是数字化的,由不得半点模糊,一就是一,五就是五,九十九点九九就是九十九点九九。他很惊异于现代科技的发展。现在他能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快感值。她的快感值又是怎样的呢?她没有快感值,她只有服务成绩。你有感觉吗?他问她。

她一愣。

你没有感觉的。他自言自语。

有啦。她回答。

你撒谎。他说。

没撒谎。

你撒谎了。他又说,你没有感觉。

她很厌恶,给你做,还要我有感觉。我能有感觉吗?我能不撒谎吗?我说出真话你愿意听吗?我——有——感——觉。她说,慢条斯理地。

贫乏。他听出来了。彼此都够贫乏的。贫乏得只有肢体。你撒谎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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