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沉浮(5)

晴天 作者:沈星妤


我不知道在沧吾的心里,洛善是什么样子的。

我只知道,在没有梦想、没有希望、没有工作、没有爱情的灰暗里,

洛善是唯一一个能让我一想起来就感到幸福的人。

那种感觉非常奇特也非常持久。

我对洛善的关爱与付出始终是若即若离心有余悸的,可是,她却好像一直默默地包围着我,试图让我用心去了解她埋藏在心灵深处,异常玄冥的意念。

仿佛,特意为我在里面藏了一把钥匙。

只要我能够走进去,她就一定会帮我打开那个我一直没法看见,却一直囚禁着我的镣铐。

可是,到了这里,我就不能再往下想了。

因为,当洛善在我的思绪里变得越来越晶莹剔透的时候,我就会情不自禁地心慌。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站在危险的高压电前面,只要再轻轻踏出一小步,强大的电流就会把我整个击穿,而我体内已扎根多年的坚定意志,也会在那一瞬间跟着粉身碎骨的。

洛善就是这样让我又渴望又惧怕,渴望的是她与生俱来的那种让人从心底里感到幸福的能量,惧怕的同样也是这能量本身与现实社会,乃至人性根本完全背道而驰的纯洁。

我害怕这纯洁,

那会影射出我在镜子里永远也看不到的脆弱与不堪一击。

如果说,洛善是那种可以被人们比喻为人间天使的女孩的话,

那我一定就是那个脚底打滑,一跟头掉进俗尘里的“堕落天使”了。

24

当我发现爱情和男人有时候和鸦片吗啡有着同样的麻痹功效时,我已经是个无可救药的“瘾君子”了。

在男人的世界里,我的名字叫“Angle”。

这名字是ERIC给我取的,他是我的第一个情人,

同时,也是我的第一个老板。

ERIC姓崔,有着叫人猜不出年龄的高大身材和文雅长相。

同事们都叫他的英文名,只有我尊称他为“崔先生”,尽管我知道他很不喜欢这个称呼,因为ERIC听上去比“崔先生”要年轻得多。

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那么在乎年龄。

他说,和你这么年轻的女孩在一起会让我有压力。

记得当时,ERIC正在我公寓的镜子前面刮胡子。

而我,还赖在床上,若有所失地悼念着昨夜丢失在他怀里的贞操。

公司里所有的人都知道ERIC是单身汉,惟独我始终半信半疑。

我老觉得像他这样的男人,如果没有一个固定的家、没有一个黄脸婆在家等着伺候他,他一定哪方面有问题。

当然,不是生理上的,这个我已经亲身体验过了。

那就是其他方面的。

比如,他老婆家底很厚,公司的大半资金都控制在他老婆手里;又或者他老婆很难缠,除非他肯倾家荡产,否则绝不肯轻易离婚。

基于以上各项揣测,我和ERIC的关系自始至终都徘徊在可有可无的心照不宣里。

其实,ERIC对我很好,是我没有好好地把他视作可以认真交往的对象。

分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非常想念他,可是却依旧改变不了我们必须结束的事实。

ERIC在我打算跳槽的前夕回了一趟香港,这次,他呆得比较久,大约有两个半月的时间,回来时,左手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我嘴里嚼着他的喜糖,心里估算着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回去相的亲,同时,也臆想着他的太太应该就是那种小眼睛塌鼻子、年过三十的标准香港女人。

结果,我真的在他皮夹里看见了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

ERIC婚后不久,我就离开了那家公司。

表面上,每个人都以为是我甩了他,他倒识趣得很,半句解释的话也没有说,极有风度地帮我挽回了面子。

其实,对我来说,那并没有多大意思,归根结底还是他甩掉了我,别人知道或不知道与我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他依旧和往常一样,独自游荡在市中心的酒吧和舞厅之间,不过,我知道他第二天就要回去了,而且近期也不会再来了,于是,便主动打电话和他告别,电话里,他有意无意地问我,要不要最后再碰个头,我知道他话里有着另外一层意思,但还是答应了。

ERIC最后一次来到我的公寓,直到他上飞机之前,我们一直都呆在那里。

他不停地抚摩我的身体,很温柔地问我是不是可以做他的情人?

我说不好。

既然你已经结婚,就不要再想着我了。

他问为什么?你不是很清楚我为什么要结婚的么?

我说,我不知道你所谓的清楚指的是什么。

接下来他对我说的话,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忘记。

但是,我还是不太明白在他心里我到底占据着怎样的位置?

他爱不爱我?或者,有没有曾经爱过我?

这些问题在我和他最后平淡的对话里瞧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也可能是因为在这之前、之中、之后我都没有仔细地考虑过它,更或者,我天生就是个看不清爱和被爱的瞎子。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变成这样么?”他说。

“我可没叫你结婚。”我很不屑地白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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