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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科技打工(2)

大学潜规则 作者:史生荣


    第四章 科技打工(2)

    其实申明理早就听出鲁应俊像家乡人,感觉鲁应俊的普通话还不如他。但申明理还是特别高兴。这么重要的领导是老乡,自己竟然不知道,可见这么多年是多么孤陋寡闻。老乡见老乡,有难必须帮。鲁应俊虽然是副处长,但正处长去年到北京读博士后去了,人事处处长的工作,就由鲁应俊暂时代理。去年申明理申请副教授没通过,人事处职称办的人说他差分。现在鲁处长成了老乡,真是意外的喜迅,即使鲁处长不能帮他评为副教授,但给想个办法,给指点指点,肯定大有益处。但申明理一时不知该怎么表达一下老乡见老乡的喜悦和亲近。想一想,只好撒谎说,我早就想来认认老乡,但又不敢,怕你太忙。

    鲁应俊说,既然是老乡,还顾忌什么,什么时候想来,尽管来就是了。

    问一阵申明理家的一些情况,又谈一些学术方面的事,鲁应俊觉得申明理这人还算不错,感觉人还诚实可靠,性格也不死板,学问也还可以。完全可以让申明理做更多的一些事情。去年申请到的地方猪保种科研项目还没真正展开研究,许多事情至今还没有一点眉目。自己确实是太忙了,那么多的行政工作,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光靠朱雪梅也确实不行。申明理毕竟是教师,经验要比朱雪梅多一些,做事也肯定比朱雪梅踏实一些,工作起来也有章法一些。保种研究经费总共三十万,不算多也不算少。花这么一笔钱,即使不能研究出个成果,至少也应该有个完整的研究过程,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发几篇像样点的研究论文。让申明理来完成这样的工作,应该是合适恰当的人选。当然,朱雪梅马上也要毕业,如果不能留校,必须还得一个助手,帮自己干一些学术方面的事情。鲁应俊给申明理泡一杯茶,然后说,今天算又认了一个老乡,老乡遇老乡,互相帮帮忙。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有一个科研项目,一直由朱雪梅帮我做一些具体的事情,现在朱雪梅马上要毕业了,她也有许多事情要做,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如果你不太忙愿意参加,就帮我做一些研究工作,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真是天上掉下的馅饼。这些年他每年都申请研究项目,也希望能参加别人的研究,但都没有成功。现在突然好事就降临到了头上,难道真的要时来运转?他评副教授就差分,参与一个科研,即使是省级科研项目,最少也能获得这分。有了这分,副教授的问题就不成问题。申明理兴奋了一口答应。鲁应俊说,项目是省立项目,是关于黑香猪的保种研究,我原打算除了调查,再提出一些保护措施,最好能研究出一个切实可行的保种办法。现在看来,不但应该研究出一个切实可行的保种办法,而且我还想做得更好一点,更扎实一点,甚至建一个保种繁育场。这些你都要考虑考虑,具体怎么搞,朱雪梅也在,咱们正好商量一下。

    突然有人敲门。鲁应俊起身透过猫眼观看,来的是中学教书时的同事吴老师。吴老师提了两个大黑塑料袋,可能也是一般礼物。鲁应俊转回来对申明理和朱雪梅小声说,是我过去的同事吴老师来了,你们先到书房坐一坐。

    让吴老师坐下,鲁应俊便默不作声等待她开口。吴老师叹口气,说,老都老了,活得越发不得安宁。大儿子没好好上学,一辈子只能干苦力活。好不容易给娶了个老婆,这不,没过三年,最近两个人彻底离了。小儿子还算争气,不但考了大学,还考了师大的研究生,今年毕业,品学兼优,但命运也不济,刚好赶上工作难找。我想,如果小儿子也没有个好点的工作,我这辈子就更别想活好。想来想去,我想到了你,看在咱们同事一场的份上,请你帮个忙,在咱们学校随便给找个地方,给他一碗饭吃。

    随便找个地方,说得倒随便。可她哪里知道,今年的形势比哪一年都严峻。文革后恢复招生,因当时教师短缺,便让一大批七七、七八级的学生留了校,现在这批人在学校都身居要职,子女都刚好大学毕业,不说别人,仅机关处长以上领导的子女,今年毕业的就有七位,因七位中有三男四女,便被称为三大太子四大公主。这些太子公主学校不安排不行,安排也有困难。第一个问题是如果安排了这些太子公主,别的职工的子女怎么办。如果要搭车,那肯定要划分一定的条件,很可能划到教授一级。吴老师只是中学高级教师,相当于副教授,很可能边都沾不上。鲁应俊本不想说这些,但不说这些又怎么能说服她。鲁应俊只好实话实说。

    吴老师立即说,那情况不一样。我们的儿子是师大毕业,是一本重点学校,他们的是什么学校?特别是财务处游处长的儿子,大学考不上,只上了个自费大专,然后又拿了个学校的自考本科,然后又读的是不脱产在职人员硕士。他这一步步所有的文凭,都是混来的,没有一个是通过国家正式考试考来的。这样的情况,怎么能和我们的比。

    吴老师说得有点激动,但她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话。其实来他这里的,差不多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话。鲁应俊给她剥一个香蕉,平静了说,不管人家读得是什么硕士,可都是国家承认的正式文凭,国家也没有给文凭分什么重点不重点。至于能力,你也不能说人家的能力就比你的差。如果你的儿子能搭人家的车和人家一起进来,那算咱们的运气,别的话,就什么都不要说,也说不清。但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不大。这些年留校的分来的子弟太多,人家说咱们的学校快成子弟学校了。有次在会上,校长就严厉地批评了这件事,并且说以后要严格控制,咱们刚好赶上了严格控制。

    吴老师立即问搭车的可能性有多大。鲁应俊说,关键是能不能搭上车,怕的是到时要划一个等级,比如划到正处级和正高级的子女。如果真这样划,谁也没办法。

    吴老师着急了分辩说,那也不能领导的子女就要老百姓的子女就不要,这样明目张胆,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鲁应俊说,听起来是太过分,但文件政策就有这样的规定。你也知道,早在多年前就有文件,高级知识分子身边无子女的,就可以安排一个子女工作,哪怕子女一天学也没上,你也得给安排。你也知道,同样是当兵转业,正高级正处级的子女学校就得安排工作,别人的就不能。这就是说,人和人是不平等的,政策就有这样的规定。那么人们为什么总要说什么平等,其实这都是舆论宣传出了错误,或者说人们把理想当成了现实。如果人人都平等了,谁还会去努力拼搏。如果领导都成了老百姓,那又有几个人愿意去当领导。

    在学校,高级知识分子就是指正高职称以上,学校的处级领导当然都有正高职称,比如财务处长,教几天会计学,就轻松评上了正教授,因为职称等等都要在领导的领导下来评,领导自然不会落在群众后面。人和人要划分三六九等,这一点她也清清楚楚,全世界也都是这个样子,这她能够理解,学校这些年也是这么做的,她也不想计较。问题是,做为一名在学校辛辛苦苦工作了几十年的老职工,难道学校就不能对照高知政策照顾一下吗?难道学校就不需要优秀的人才吗?吴老师几乎要哭了。她抹把眼睛,说,靠山吃山,别的部门都是这么做的,别的人也都有山靠。电力银行铁路公安甚至演艺,哪一个部门不是老子干什么儿子就干什么,人家这些部门都有内部安排的政策,我们学校为什么就不能?正因为人家都是内部安排,我们的子女才没有地方可去。难道我们入错了行子女也应该跟着倒霉?你说学校子女太多,但几千教职工的大学,每年进入学校工作的不下六七十人,自己的子弟才有多少?最多不过十几个,四分之一不到,怎么就多了?再说,别人的子弟进来也是工作,我们的子弟进来也是工作,难道我们的就不如别人的?再说,别的单位都能给职工谋点福利,我们怎么就不能。你是领导,这些问题你应该提出来,你应该和校领导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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