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激情拆车

重机枪Ⅰ 作者:秋林


   

占彪们直面豆战车,等于直面自己的猎物。继续和大家轻声说着:“大伙儿注意看了,掐脖子就是打它炮塔和车身之间转动的那条缝!打屁股就是集中打车后部中间偏右的位置,那里有油箱和发动机!捅腰眼就是打侧面装甲只有八毫米薄的地方,瞄着那个太阳旗打!脱鞋子,就是打它的履带最前面那个轮,是主动轮,打坏了履带就散了!扒衣服难度最大,就是顺着车面打它的棱角处把整块钢板掀起来。记住,不论打哪儿,我们都是所有重机枪集中打一点!”大家随着占彪的讲解,目不转睛地察看着近在咫尺的豆战车,小峰也悄声嘱咐着:“看准了,大家要记住这些诸元。”聂排长在旁忍不住提醒着:“它前置的机枪只能朝正前方打。一定要防备炮塔上的炮,好在它一转动就提醒我们了。还有,打起来的时候要安排一人拿望远镜检查和指挥弹着点。”

占彪没想到自己修了一天炮楼,却把大家都召了来,现场直观打击对象,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不然回去说得再清楚也免不了盲目的扫射。而且更让自己欣慰的是,阵前正式认了一个师弟。

在日兵的催促下,占彪等人也去搬开路面的石块。他看看豆战车的履带,又看看散落的石块,脑子里电光火石般的一闪。--这豆战车越野性能很好,不怕沟坎坡渠的,甚至可以爬墙,但这一地的大块石头是不是会使履带脱落呢?这在此时,似乎是为了验证占彪的揣测,后面那台战车等不及了,挑了石块少的地带开了上去,只见履带不费力的压过前几块石头,再往前又不断的硌在石块上,颠簸着,终于在一个坚硬的石条上停下,履带终于是被硌得脱了位。前车的日本兵大骂着后车,众苦力则被赶回了工地。

这回占彪心里更有数了。他扶着聂排长说:“我会常去看望老排长的,你多保重。”聂排长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占彪,“我看到了炮楼的图纸,这是我记着画下来的草图,以后也许能用上。唉,当兵的职业病,人残心不会残的。”

占彪感动地看着老排长,又看看现场的一百五、六十人,念头一闪,忙让小峰把师兄弟们又叫在一起。占彪吩咐大家说:“我们现在分头去做工作,晚上撤退时把这里的人全都带上,愿意拿枪打鬼子的跟我们走。我给谭营长损失了七个人,我要还给他七十个人!”

午夜,大郅从牛车下掏出两把手枪和两把匕首,三德的飞抓开路,占彪师兄弟九人没用一柱香功夫就把八个看守和镇口的两名哨兵接连干掉。聂排长领着那些不想参军的和不能参军的民工当即散掉,一百多个想参军的劳工都是人手一把铁锹或洋镐,乘着十多辆马车悄悄地离开了靠山镇。临走时,占彪让每辆马车上装上了五、六块一尺见方的石料。

没费一枪一弹占彪便自救出来,还带出这么多抗日青年,等候在村外的彭雪飞的一队人马大喜。两股人马合兵一处,迅速地掩入夜色中。

松山在清晨接到报告后赶到炮楼工地,打量着只剩下一台老牛车的现场和十名鬼子的尸体,很沉着冷静地分析着情况。

突然,他抬头看到已打好地基的炮楼旁一棵大树上寒光闪闪,近前一看,是一把他手下特种部队的军用匕首扎着一张纸戳在树干上。松山对身边的藤田大尉向树上一指,藤田忙喝令一个特种兵飞快的拔下那匕首。展开纸一看,松山顿时脸色一变,抽出指挥刀,向着村外一指,大嚎:“全体的出动--!追杀占彪!”

原来那张纸上写的是--

松山老鬼,滚回小岛,炮楼勿建,建了就拆。

--抗日游击班占彪留字

现代人只是凭着想像构织着八挺重机枪一起开火的场景,无论如何也不能体会到当时现场的沸腾。焦书记和占东东说:“无论我们怎样想像,也想像不出八挺重机枪一起开火制造的效果。”占东东点点头说:“只可惜我们没有机会身临其境。不过现在想想,掐脖子那五招还是挺具体的,可以想出个差不多。”

大郅回头说:“这五招儿招招好使,但得有一个首要条件,那就是起码四挺重机枪一起打一个目标,八挺集中的火力效果当然就更好了。呵呵,当时三德还发明个新词呢,他把掐脖子的效果叫‘落枕’,……”

占彪看着占东东这样投入地讨论着当年的战斗,咳了一声不无爱惜地提醒占东东,“东东,打起仗来无论形势多么有利,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战场上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往往让你措手不及。”

焦书记笑道:“老英雄,这才是战争的魅力所在。以少打多,出其不意,使战争充满了变数。关键是指挥官随机应变的能力,决定了战斗的胜负。”

大郅手指点着焦书记,哈哈笑道:“你说得没错,太对啦,随机应变。谁也想不到彪哥在三面被围的情况下从正面打了出去,还开上了汽车。把松山的鼻子都气歪了。”接着大郅故做神秘地说:“彪哥那天还做了一件出其不意的事呢。”占东东侧着头拼命地思索,还有哪件事我不知道呢?

松山并没有全体出动。他现在不敢再轻敌了,开始正视对手。冷静下来之后,命令自己的特种部队大部、一个小队的日军和六辆豆战车留在靠山镇,作为预备队。

松山指挥出动的队伍是最前面的两辆摩托车侦察探路,随后是十辆豆战车打头,他自己乘一辆卡车拉着他原来剩下的一组十三名特种兵居中,再后面是一个小队的骑兵,最后是六辆卡车拉着的两个步兵小队。松山现在是自信的,因为他手上有不怕步兵武器的战车,有过打败占彪缴获四挺重机枪的战绩。他认为占彪只是为了破坏炮楼而来,救出一百多名苦力不过是顺手牵羊。他哪里知道,占彪是专为豆战车而来。

占彪和彭雪飞在回小梁山的路上就设计好了战斗方案。小梁山呆了五天,也该转移了,走以前,一定要和松山再较量一番。

长江下游一带,沟壑河汊甚多。占彪早已观察好了地形,过了小梁山脚的一座石桥后,他喝住马车队,让大家把石料都卸下车。强子、大郅、二柱子领一批新兵在桥的一侧摆起了石头阵,小峰、刘阳、正文领着另外一批新兵在河边忙着挖重机枪掩体,带回来的锹镐此时发挥了用处。三德、成义则随彭排长一队人回山调兵取武器。

石桥宽五米,长二十米,桥上可并排通过两台豆战车。五十多块石方、石条就错落摆在桥的这一半桥身上。桥下的小河叫小梁河,两侧岸边都是芦苇和淤泥,豆战车是过不去的。过桥后公路沿河绕山而行。背后的山上,是一片茂密的树丛直到山顶。

抗日班十八人负责重机枪阵地,专打豆战车,占彪在桥的正面没有布置重机枪而是左四右四八字形排开。他亲率七名师弟班长各带一名副射手操纵八挺重机枪,大郅和拴子负责用望远镜观察弹着点,并看管着两支火焰喷射器。强子又往桥上的石头阵里放了两箱手榴弹。如果豆战车硬冲过来,就射击手榴弹箱,能起到地雷效果,炸坏履带。

转眼,彭排长带着全排战士和全部武器弹药也返回来了。不知松山什么时候能追过来,十几挂马车的痕迹是掩饰不了也是不想掩饰的。

彭排长的新四军十六人和游击队八人专门负责轻机枪阵地,打跟进的步骑兵,两人一组操纵十二挺轻机枪。他们的阵地稍高重机枪一些修在山坡上。新四军还剩下十二人有六人负责三具掷弹筒,六人带领一百多名新兵隐蔽在更上面的山坡上,把刚在炮楼工地缴获的十支三八大盖和原来的三十五支发到了新兵手里,新兵们轮换着抓紧时间学习射击。好在新兵中好多人都打过猎,对步枪的掌握很快。

这时,天色放亮,轻重机枪掩体也已完成,全体战士都在各自位置上等待着。远处,隆隆的马达声传来,一场大战即将上演。

摩托车上的侦察兵率先发现了山上的人影,用机枪试探着扫射。山上果然还击了,四十多杆三八大盖零乱的射击对日军的威胁不大。

松山注意到,必须要经过那座石桥,便令两个步兵小队下车,跟随豆战车开路。骑兵小队不适宜在山上行动,和六辆卡车守在远处。

豆战车刚近桥边,占彪向彭雪飞一招手,彭雪飞下令:“开火!”十二挺轻机枪向对岸一百五十米左右的步兵开火了,掷弹筒也发射出榴弹落在敌群里。反应迅速的日军马上开始还击,火力更加凶猛。战斗异常激烈。

占彪的八挺重机枪沉默着,这令松山有些心头不安。他用望远镜看到,对面阵地上露出的戴钢盔的人数,远不只操纵十多挺轻机枪的人数。于是叮嘱步兵注意隐蔽,防备重机枪的突然打击,还指挥掷弹筒还击,同时,下达了战车过桥冲锋的命令。

豆战车两个一排冲上了石桥,后面又跟上来一排。战车到了桥中间突然停了下来,另一半桥面上满地的石料挡住了去路。豆战车在实战中,对路面的要求有两个秘而不宣的忌讳,一是大片沙地,再一个就是满地石块。万万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明白人。

豆战车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派后面的步兵上来搬开障碍,但面对十二挺机枪可能吗?应该说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后撤。可是,占彪是不会给豆战车更多的犹豫时间的,他一见两辆豆战车已停在石阵前,先向大家喊道:“注意先来第一招--掐脖子!”然后拧着脖子大喝:“干!”随之,自己手里的重机枪第一个发言了。

八挺重机枪开火了,没有打步兵,也没有打骑兵,却是四挺一起专打一辆豆战车,拼命的集中打击距离只有五十多米远的目标。松山一直在等待着重机枪的出现,却想不到看见的是一场噩梦,这让他始料未及。

八条近距离的笔直弹流咚咚地直击两辆豆战车炮塔和车身间一指宽的缝隙,炮塔里的战车手一下子被这连续的重敲打晕了头,胡乱转动开着炮。才打了一会儿占彪就发现两个炮塔都不转了,虽然还发射着炮弹但要随着车身转动寻找目标,三德乐了大喊:“哈!把他们打落枕了!”大郅没用望远镜查也看清了喊到:“炮塔下面打变形了,卡住了。”

因为桥上的四辆豆战车与占彪们距离太近,打出的炮弹都飞向了山上,最前面两辆战车里的机枪也在拼命吼叫,但正面却没有敌人。对岸那六辆豆战车刚刚反应过来,开始发炮支援。但随着占彪的命令,重机枪弹流又开始掐第二对战车的“脖子”了。转眼第二对战车也被打得“落枕”了。后面的六辆战车见势皆感不妙,因为离重机枪太近了才百米左右,隔着河又冲不过去就等于摆在那里挨打。尤其是这八挺重机枪好像是由一个人操纵,单奔炮塔缝里狂射,即便是不把炮塔打变形,这么多重机枪子弹头塞进去也会让炮塔转动失灵的。这可是从没有过的可怕体验!

占彪是得理不让人的,发现了“落枕”的效果便不给敌人留任何喘息的机会,转眼间无情的弹流掐遍了这十辆豆战车的脖子,个个都僵硬的“落枕”了,笨拙地转动车体发炮。见豆战车的威力大减,占彪便从容地回过头来对付桥上的“点心”。

这时占彪把自己的重机枪让给了大郅,自己看着全局战况指挥着重机枪的弹流。彭雪飞则全力掩护着占彪,专打松山的掷弹筒,十二挺轻机枪也打疯了。山上的新兵则看呆了,手里的枪都几乎忘了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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