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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做义工的义工(2)

不急不急:星云大师说人生的坚持 作者:星云大师


阿娇女士有心为佛教做事,碍于家庭经济不佳,必须在外兼职赚钱谋生,我知道了以后,为她设法安家。如今她不仅申请入道,做了佛光山的师姑,而且每天发心烹煮美食供养大众。

永均宁可辞去朝山会馆馆长之职为我驾车,经常不分昼夜,南来北往,穿梭在市街公路上。常常全车的人都已昏昏入睡,我恐怕他开车枯燥,撑着沉重的眼皮,找了许多话题和他闲聊。一回一答中,几年的岁月过去了,他载着我出外弘法,不知跑了几百万里的路程。因为他常听我的说话、看法多了,以他不到三十岁的年龄,已当上佛光山人事监院,而且胜任愉快。

我不但衡量各人的能力、背景,给予不同的工作,更不时嘘寒问暖,关心他们的身体状况是否胜任,考量他们的衣食是否充足,就如同军队中说,带兵要带心,所谓带心就是最好做他的义工。我认为,如果要感激别人为你工作,为你忙碌,并不是表面上寒暄虚应,物质往来,而是从内心付出真诚的体贴、关怀,为他解决问题,给予种种尊重、方便,彼此的善缘才能维持长久。

许多人说我聪明圆融,说我通晓人情世故,知道轻重缓急。其实我生来笨拙,一无是处,如果勉强找出自己有哪点长处,那就是我从小喜欢做“义工”了。回想童年时,父母几个儿女当中我最乐意料理家务;同龄的孩子里我最能与人为善。从工作中,我不但获得许多珍贵的友谊,更学到基本的做事程序。少年出家以后,我发心作务,香灯、司水、典座、行堂样样做过。在行堂时,我揣摩如何快速地为大众做最好的服务;司钟时,我设想如何敲出好听的钟声,让冥阳两界有情皆能得到法喜;典座时,我体会如何运用有限的配料煮出大家都喜爱的菜肴;编写刊物时,我费尽心思撰写有益人心的文章。十九岁那年就读于焦山佛学院时,我曾经建议学院展览佛教文物,从构思到宣传,我都一丝不苟地计划筹备。展出时,果然功不唐捐,吸引了百万人潮参观。展览完毕收拾善后时,回想整个过程,深深体悟到发心工作的最大报酬就是学习到智慧与灵巧,感受到当义工所得到的报酬--结缘和欢喜,无与伦比。

刚到台湾时,我在中坜落脚。每天清晨微曦乍露,我就得起床拉着板车,走十五里的黄土路,到市场叫醒菜贩,备办八十人份的柴米油盐,再匆匆赶回寺。早餐以后,我快速将环境清理整洁,又到井边打六百桶水,供全寺住众使用。日间还要负责厕所的清扫工作,那时缺乏刷洗用具,所以常常都用双手将垢秽扒尽。寺里有人往生了,我帮忙装在木箱里,抬出去火葬。每逢秋收时期,我挑着担子、穿着木屐替常住到各处收租。那年我才二十三岁,每天劳役之繁重,可说义务发心,其乐无比。虽然有人嫉妒说闲话,但我一直十分感谢寺主的收留,给予我工作的机会,成就我担当的能力。所谓“义工”,看起来是为人,其实最得利益的还是自己。

佛陀座下有一位专司知宾的陀骠比丘,每天任劳任怨地工作,即使在深夜,有人前来敲门挂单,他也欢喜地提着灯笼,为其引导安单。数十年如一日,后来终于感得手指自然放光的福报,日后再也用不着打灯笼为人引路了。我自愧功德未臻圆满,四肢五根都不曾放光,然而在为人服务的同时,心灯通体明亮,法喜充满全身,自认是人生最大的福报。

古德有云:“欲为佛门龙象,先做众生马牛。”又说“未成佛道,先结人缘。”在佛门里,讲究的不是世智辩聪,而是菩提道心。翻开佛教典籍,可以发现历代的祖师大德们都以苦行出身,在作务中开悟见性,例如,雪峰禅师在洞山座下担任饭头,庆诸禅师在沩山座下担任米头,道匡禅师在招庆座下担任桶头,灌溪禅师在末山座下担任园头,智通禅师在洞山座下担任直岁,晓聪禅师在云居座下担任灯头,稽山禅师在投子座下担任柴头,义怀禅师在翠峰座下担任净头。还有,石霜禅师的筛米,云岩禅师的制鞋,临济禅师的栽松,仰山禅师的牧牛,洞山禅师的种茶,云门禅师的担米,玄沙禅师的砍柴,赵州禅师的扫地,丹霞禅师的除草,懒融禅师的典座,印光大师的行堂等,无非都说明了工作的意义在于扩大自我,服务人群,提升生命的价值。舍义工和劳动之外,还有什么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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