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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7)

离爱 作者:刘童


   祐祐被带往被告席,完全颓了的表情让人根本想不起曾经认识的他。一瞬间场子里便响起了女生的哭泣声,她们没有想到那个每天逗大家开心的,那个无论天灾人祸都不会影响乐观表情的祐祐居然也长出了胡子,一脸灰头土脸,势必是吃尽了苦头。一个女生控制不了情绪,随即一大片的女生都开始不约而同的抽泣,包括祐祐的老师。
  
  有人喊:“祐祐,我们相信你。”
  
  然后陆陆续续有人喊起来。
  
  “啪!肃静!这里是法庭。”法官严厉的制止了众人的叫喊。
  
  再回头看祐祐,本来信心全无的祐祐,也抬起了头,看见那么多熟悉的同学站在场内为自己流泪,他突然咧开嘴就笑了,然后抬起手向大家摇一摇,还没升出半轮朝阳,脸部立刻就变得歪曲。康纵心头一紧,他知道祐祐的手臂已经受伤,根本无法动弹。
  
  余光瞟到祐祐的父亲,眉头紧锁,他的儿子把世界都想得如此简单,马上就要失去自由,还把一点阳光当成一夏的灿烂。可这不就是他的儿子吗?从小就一个人寄居生活,封闭自己实质在寻找人生突破的关卡,凭着自己的判断居然也找到了人生的死角,拿起砖头就结束了梦魇里的红红绿绿的雾霭,一夜长大成人,连自己也感到奇特,然后瞬间就从5岁的小孩成了今天的17岁少年。
  
  小菊被带上来,抹了淡妆,盯着祐祐看了半天,让祐祐都心生恐慌。
  
  呈述开始,一切都如事先编排的一样,情节微妙,巨细靡遗,如同摄影机拍摄下来的真实场景,加上旁边还有保安做目击证人,祐祐无力反击,可即使反击又如何。就像小孩面对大人的指责根本无法做辩解,因为他们从内心里就已经认定了他是罪犯。
  
  “完全就是在骗人,我哪里有对你使用暴力?保安,你哪一只眼镜有看到我对她进行了强暴。我根本就没有接触到她!完全没有。”祐祐当场就大叫起来。
  
  与之对比是还是小菊懦弱的眼神,在祐祐的狂叫中,她浑身颤抖,眼角全是泪。
  
  同学失望的退场,老师也不再抹眼泪,祐祐突然觉得自己并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当真实的一切不像自己所认知的那样,那是其他人产生的错觉还是自己产生的错觉。他突然觉得全身在颤抖,无法抑制的颤抖,这就是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对面的女孩明明只和自己见过一面,却口口声声将自己如何撕开她的衣服形容得绘声绘色,而保安根本没有见到他们推搡的场景,却很是得意的标榜为是自己冲上去的见义勇为。
  
  “对不起,法官,我的当事人身体不适,请批准休息。”在祐祐父亲的示意下,曹律师提出休庭的要求。
  
  “批准休息,二十分钟之后开庭。”
  
  小菊和祐祐分别被带往两个方向。
  
  法庭的空气都是灰色的,有一种淡淡的霉味。被告席上的油漆有多处的刮痕,不知道是被冤枉还是纯粹是为了发泄而留下的痕迹。祐祐转过身被法警带下场的瞬间,康纵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只是几天未见,康纵的头发又长了许多,颧骨也在法庭的灰色空气中更为明显,莫小鱼的情况一直就不乐观,现在康纵还来为自己担心,他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幼稚。再看看自己的父亲,笔挺的背也弯曲的靠在座椅上,一动不动,并不不想动,而是保持他一直以来的威严,也不想被人看出难过。
  
  二十分钟可以改变很多事情,改变一个人,也包括改变很多既定的事实。就在所有人对祐祐发出悲叹声的时候,小菊当场撤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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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和祐祐交往已经一个月了,只是那晚他想过来搂我,我一时受了惊吓。刚才终于冷静下来,其实并没有我说的那样严重,所以我撤诉。”小菊诚恳的看着法官。
  
  底下发出一片骚动声,法官也突然呆住,祐祐也突然呆住,康纵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显就要被定罪的祐祐面对小菊的撤诉,有些不明白当中的局势。祐祐的父亲站起来,面无表情的退场,曹律师依然庄严的坐着,为祐祐做最后的收场。
  
  这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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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父亲从昏迷50天后重新醒过来,第一句话是问祐祐在哪?
  
  祐祐永远是他的第一位,哪怕陷入如此深度的昏迷中,向天空伸出触角的神经早已经吸收着关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切。
  
  小菊依然被护送离开,祐祐看不懂她的眼神,里面写有太多的内容,如何从坚定的态度突然得到哀伤的转变,这是17岁的他无论如何学不会的。
  
  站在父亲面前,经过这三天的隔离,再近距离的看父亲,眼眶里竟有一些异样,虽然眼泪模糊双眼,可是祐祐仍然对父亲说不出自己想说的话,很想说一句对不起,可是那三个字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出不来。
  
  他的鬓角也有了白色的头发,眼角细细的皱纹轻易就蔓延到了祐祐的心里,攀附包围了他的心脏。就像微细血管,每天给他输送必要的养分,无论是欢笑还是阴郁,父亲总是在他的心脏的一侧密密的织成了一张网。
  
  父亲摸摸他的头,“希望你会有所成长,任性和自我对所有人的都不公平。”
  
  “可是……”祐祐仍想争辩,被康纵拉了拉衣角才咽下去。
  
  永远都为自己和朋友争一口气,什么时候才会变通呢?
  
  事情一点一点的解决,问题一个一个的发生。总是没有人能够全盘把握,所以花尽了一切的力量在玩飞蛾扑火的游戏。
  
  青春遗落在原始森林的壮观,是小抹青色被大股墨色吞并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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