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从湘南疗养院到广电国际公寓花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还未接近公寓的大门，便看到整个公寓区闪烁耀眼红蓝交替的警卫灯。公寓的门口挤满了人，警察用警戒线将人群隔开，可外面的人仍然纷纷往里面挤。
　　
　　实在进不去了，康纵和祐祐下车时问了小区的保卫：“前面怎么了？”
　　
　　“出人命了。”面无表情的回答，仿佛和他无关。
　　
　　“哦。”康纵和祐祐在内心的回答。于是挪开步子接近公寓。
　　
　　风不大，听说这里的气温比市区要冷3度，也许只有1-2度而已。不大的风却能够吹得康纵和祐祐蜷缩了身子而颤抖，越是接近，越是颤抖，然后停住。
　　
　　康纵带着发抖的声音对着祐祐说：“也许……这就是我们相识的宿命。”
　　
　　“你是说？布丁？莫小鱼？”祐祐的声音也变得颤抖，“不会的，不会的，不要瞎想。”
　　
　　两个人挤进人群，身边的人正在纷纷议论“两个人怎么就这样就结束了生命啊。”“听说他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啊。”“听说女的以前还是播音员还是主持人？”
　　
　　一点一点的信息，汇聚在康纵的脑海里，让他和祐祐崩溃，走到人群最前面，警卫拦住了他们。
　　
　　“小区发生煤气爆炸，现在我们正在进行排除。所以任何人都不能进小区，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才会解禁。”
　　
　　“请问，这一男一女多大？”康纵艰难的从嗓子里发出这样的声音，就像陈列在资料库已久的电影胶带，从来就不曾做过要播放的打算。祐祐的睫毛上已经沾满了泪点，反射着同一轮的月光，原来少年的生命就是这样脆弱。
　　
　　“女的40好几，男的也40好几，是你们的亲戚吗？”警卫侧着脸等待康纵和祐祐的回答，这两个小孩从一进来表情就如此悲哀，如果是当事人的家属的话，会是他们什么人呢？
　　
　　“40？”康纵和祐祐同时抬起头问，本来阴郁的布景突然就亮起了明亮的场灯，他们也从表演中抽离出来，表情突然镇定自若了。
　　
　　“是的。”警卫不太看得懂年轻人的表情。“你们和当事人有关系吗？”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我们只是路过而已。”祐祐扯着康纵从人群里出来，将双手撑在腿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虚惊一场而已。
　　
　　“别动不动就拿生命开玩笑，我的魂都被你吓走了一半啊。”祐祐用力捶了康纵的背，把康纵捶得抬不起背来。
　　
　　02
　　
　　眼前是熟悉的红皮鞋，再抬头是灰白色呢子外套，布丁站在他们面前，似笑非笑。
　　
　　“你们来找我？”明知故问。
　　
　　“是的，刚才我们还以为……吓死我们了。”祐祐说到一半住了口。
　　
　　“死也并不可怕，不是么？”布丁耸了耸肩膀，轻松的语气可以随口吹个泡泡糖般。
　　
　　“你们找我？”又一次重复被忽略的提问。
　　
　　“恩，我们只是想问，莫小鱼有找过你吗？”在布丁面前说到莫小鱼时，康纵仍然有些不自然，但长睫毛足以掩饰那些不安了。
　　
　　“没有，他现在还好吗？”他们确实是很久没有联系了。
　　
　　“他马上就要出版自己的小说了，应该来说一切都不错。”康纵死死盯着布丁的脸一字一句的说，企图从上面捕捉到一些转瞬即逝的讯息。
　　
　　“哦。那还挺好的。”布丁无所谓的语气也被康纵发现。
　　
　　“你确定还不知道他要发小说的消息？”康纵补了一句。
　　
　　“恩，第一次听说。”布丁不知道康纵问两次的目的。
　　
　　“那，王奇一为何没有告发你了，有原因吗？”
　　
　　布丁想了想，并没有遗漏之处，“她不相信我会做这样的事情，再说最后项链也找到了，所以赔款或者坐牢也没有意义，最重要的是，王奇一说虽然我和她关系不好，但是并不影响到对人品的判断上，只是各自处事的方法不一样而已。”
　　
　　“你真是这样认为？你知道莫小鱼将自己的小说版权卖了50万，说是用这50万救急用。”康纵保持一样的状态对布丁说。他无法分清一切是自己在预设还是他人在预谋。但这本小说却足以关系到莫小鱼所有的生命的意义。
　　
　　“如果是他真的有急用呢？和我有什么关系？”一心想要获得胜战的布丁是不明白这其中的故事的。
　　
　　“你……”康纵的脸已经被涨得通红，祐祐紧紧抓住康纵的手臂，摇头，不停的摇头，我求了你，不要说，千万不要说。
　　
　　可是，不说又怎能打开所有少年们的心结呢？说与不说都不重要了，三个人纠结到这一个焦点上，怎样都逃避都无法逾越了，怎么样的结果都是一场死局，鱼死网破也总需要有一个喘气的地方。
　　
　　呼吸困难，时光快速旋转，云与云层之间像河流一样倾倒出轰隆隆的回响。
　　
　　总是需要拆穿的，一早的隐瞒又有什么意义？
　　
　　“小鱼的病情要告诉布丁吗？”
　　
　　“还是不要了吧。这样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担心过多人知道对莫小鱼会有影响。”
　　
　　“恩，我想也是。”
　　
　　深思熟虑后的回答通常不过是当下最漂亮的借口，没有破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