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靶场的入口处开过来一辆吉普车，停在射击位置的旁边。江曼云走下汽车，边脱白大褂边向罗门走来。

“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开什么烧烤聚会？”

“我管这个叫野外求生训练，而训练用不着看时间和心情。”罗门摘下太阳镜，“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将头发拢在耳朵后面，咬着嘴唇生气的军医脸蛋红扑扑的，看上去更加可爱。

“你现在是不是在接受调查？如果调查结果不利于你，你就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被调查就说明还有人相信你是清白的，这是好事。所以有调查组来，你该为我高兴。”罗门看着江曼云微笑，“你在为我担心？这可是比调查组还让人高兴的好消息。”

江曼云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慢慢放开手，让长发像天边的云在野外的风中翻卷，遮住了清丽的面孔。

“今天，有个调查组的人来看病，我听到了一些他和基地指挥官的谈话。今天下午高大飞要接受调查组的询问，我这才知道他们要调查的是你。之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们要询问ACE？”罗门不自觉地反问了一句。

“我知道你们之间有矛盾，高大飞不喜欢你。”江曼云同情地看着罗门，“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罗门又戴上眼镜，唇边浮起一个笑容，“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江曼云的脸红了，但这一次她没有反唇相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相信组织。”罗门一本正经地看着江曼云，“所以我请你也相信组织。”

“你严肃点儿吧，好好为自己打算一下。”江曼云愠怒地看着他，“这一次老头子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如同一个咒语，他们刚提到钟阡陌，江曼云挂在白大褂上的对讲机忽然响了起来。基地医院紧急呼叫江曼云，钟阡陌的病情突然恶化，十分钟前已经进入休克状态，现在正在抢救当中。听到这个消息，两个人都慌了手脚，忙不迭地驱车赶到基地医院。看到钟阡陌昏迷的人不在少数，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基地内部传开，医院的走廊里聚集了很多人。

政委李鹏飞也在，他大口大口地吸着香烟，全然不顾走廊上禁止吸烟的标志，一向顺滑的头发也乱糟糟的，这表明他现在的心情很糟糕。据目击者说，在刚才的内部会议上和他之间的激烈争执导致了钟阡陌的昏迷，所以大家都能够理解他的惶恐：钟阡陌是这个基地里人人敬重爱戴的大家长，任何做出对钟阡陌不利的事情的人在这里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得到消息后，原本都在睡觉的A队队员全部赶到医院。ACE甚至忘记了穿鞋，忙乱中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把脚趾踢伤，鲜血把光洁的走廊地面弄得到处是血脚印。一个护士看不下去，硬是把他按在椅子上给他处理了伤口。

A队队员们安静地逗留在走廊里，但每个人看向李鹏飞的目光都很不友好。与绝大多数这个基地里的官兵不同，李鹏飞是不久前刚调到这里来的，而且有谣言说他到这里来并不是专业上的需要，而是为了给自己的简历上增加一些有分量的注释以方便日后的晋升。这种人不是128部队需要的，但这是现实，即使是特种部队，也无法真正做到与世隔绝，也要受到人情世故的影响。

过了差不多一小时，江曼云从急救室里走出来，示意罗门跟她进去，已经清醒过来的钟阡陌不顾自己的虚弱，坚持要马上见到罗门。

ACE一下跳到两个人面前，“老头子只想见他一个人？”

“放心，老头子没有太多的遗产，再说他有自己的家人。”罗门安慰地拍着他的肩膀，“如果有遗产的话我会跟你平分。”

“别说废话。”ACE推开罗门的手，“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他还没到留遗言的时候。”江曼云冷冷地看着ACE，“如果他想见你他会告诉我。”

“现在你开始帮他说话了？”ACE愤愤地看着江曼云，“现在他不是那个调戏你的无赖浑蛋了？”

罗门只想知道这个时候钟阡陌想对他说什么，所以快步走进急救室。ACE也单脚跳进去，却被江曼云拦在走廊上。透过一扇挨着走廊的窗户，ACE看到钟阡陌已经能够坐起来，正用安慰的目光向自己示意，进到房间里的罗门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病床前。

江曼云随手拉过一道帘子遮住窗户，挡住了ACE的视线。

“你有什么毛病？”ACE气得怪叫起来，“干吗针对我？！”

“因为你要在调查组面前说罗门的坏话。”尽管这个走廊里没有人，江曼云还是压低了声音，“这很卑鄙。”

ACE瞪起了眼睛，“谁告诉你我要说罗门的坏话？”

“你不是一直想当A队的队长？”江曼云的声音还是很低，“要是罗门完了你不就如愿以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