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值得为这样一个人而大动干戈？”宋非皱着眉头，怀疑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安念蓉，“所有资料都表明，他只是一个既普通又无能的情报贩子。”

“我的情报来源跟您的不同。”安念蓉双手抱在胸前，跷着二郎腿。她今天的打扮很中性，线条明快的短西装上衣和小喇叭口长裤让她显得既妩媚又精干，“到现在为止，我的情报还没有出过问题。这也包括艾买提。”

宋非又在眼镜上方看了安念蓉一眼，没有说话。虽然是熟人，但宋非对她喜欢“先斩后奏”的工作作风颇有微词，而安念蓉也不喜欢宋非那种事无巨细都要过问的工作作风。不过两个人对此并不在意，也不会因此就在工作中貌合神离。

宋非和他的部下要处理中央情报部下属的十七个分局随时传达过来的海量信息，尽管有大量的情报分析人员对所有情报进行技术分析，然后标上优先次序，分门别类地汇总到宋非的手中，以保证他随时能处理最紧要的情报，可即使是这样，要处理的情报数量仍然惊人，所以他对今天安念蓉提出的帮忙请求很不以为然。

如果不是因为艾买提已经在一个秘密地点安身，宋非绝对不肯为安念蓉提供这样的帮助。他到现在也不清楚安念蓉究竟属于哪一个工作部门，不过他也的确不感兴趣，反正上面有指示要他全力配合这个年轻的女人，那他就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支持她。宋非早就过了什么事情都要问个“为什么”的年龄，作为资深特工，他很清楚保持沉默的重要性，而且这个年轻女人几乎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他无法真正地拒绝她的要求。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艾买提的？”宋非停下手里的动作，在眼镜上死死地看着安念蓉，“这个家伙折磨了我很久。”

安念蓉微笑，“如果你能够保守自己的秘密，那么我也能。”

宋非不死心地看着她，“透露一下。”

安念蓉的眼睛里露出促狭的笑意，“你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换的？”

宋非怫然不悦，“你这个小丫头，居然还跟我讨价还价，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老子打电话，让他从北京飞过来打你的屁股？”

安念蓉耸了耸鼻子，“那你有什么好处给我？”

宋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的珍藏都快被你搜刮干净了，你宋阿姨已经禁止我跟你再做交易，除非你来做我的儿媳妇。”

安念蓉笑起来，“我跟小鹏不来电，这你们都知道。”

宋非靠在自己的椅子上，用力揉捏着自己的眉心，“我用不着跟你交换。虽然我不能确定你具体是怎么干的，但你父亲跟军方关系良好不是什么秘密，可以肯定的是他又在滥用职权。”

安念蓉笑了笑，从宋非桌子上那个能够保持一定湿度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特供中华香烟，她身上的香水味儿让宋非皱起眉头。但这不是讨厌，安念蓉的香水从来都是那么吸引人，只是这又让宋非为她不愿意做自己的儿媳妇而感到遗憾。

安念蓉总是让自己光彩夺目，不管在哪里都是男人们视线的中心。尽管她过的是一种在宋非这种人看来是不像话的奢华生活，但她的品位和优雅从未惹起别人的反感，相反，这种奢华和她的美貌相得益彰，让安念蓉有一种令人折服的雍容气度。

“现在我已经不用安家庆同志保驾护航了，他忙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

宋非还是从眼镜上面看着她，“你怎么还这样称呼自己的父亲？”

安念蓉无辜地眨着眼睛，“我们父女感情好嘛。”

宋非盯了她足足有十秒钟，才用自己的金色打火机给安念蓉点上。

“我知道你自己有一套小班底在到处活动，也知道你这样做的用意。我要提醒你的是，以前在情报界曾经有过你这样的部门，而且不止一个，但遗憾的是，这些人和部门无一例外地都没有好下场，所以我的忠告是，离这些秘密工作越远越好，这实在不是女孩子的工作。”

安念蓉长长地吸了一口香烟，又轻轻地吐出一个烟圈，然后把香烟在烟灰缸里按灭。每根烟只吸一口，这是她的习惯。

“您不是第一个说这种话的人，我见过的每个长辈都跟我说过这样的话。我只是有一个问题到现在都没有答案，究竟什么样的工作才是适合女孩子的工作？”

宋非用一种“不出所料”的目光看着安念蓉。

他比大多数人都了解安念蓉，知道她聪明、争强好胜，在什么事情上都有种不服输的劲头，但从前他还没有发现，在安念蓉身上还有着一种在男人身上也不多见的魄力。

宋非自己也点上一根烟，说话的速度放得很慢。

“年轻人，我知道你急切地想干出一些大事，可你却没有想过干大事不成的后果。有多少出色的年轻人在失手后就一蹶不振、再也无法翻身？数都数不过来。当然，你的背景给了你承担失败的资本，可是，以你的才干，在哪里都有发挥的地方，干吗非要加入这见不得光的秘密工作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