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倒说说看。”
“你不觉得很像那种用来测试色盲症的图案么?比如有字,有骆驼山羊之类的图形在里面,然后医生就叫你说出来看见了什么,看不到或者模糊的就是色弱或者是色盲什么的。”苏洛说道,我听完仔细看了下,的确是很像做颜色测试的图形,可是我既非色盲,也没有色弱,却什么都看不出来,那些只不过是杂乱无章的混乱图形。
“看来你的猜测是错误的。”我叹了口气。
“也不尽然,望远镜用反了也会产生反效果,或许我们看问题的角度有问题。”苏洛安慰道。
“这些视频你也都看过了?”苏洛指着桌子上的电脑问。
“嗯,都是些平时聚会啊自拍什么的,没什么特别发现。朱洗和同龄人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有些羞涩,总的来说还是很阳光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会自残双眼的人,视频大部分都是和同学、朋友在一起拍摄的。”我打着哈欠,眼睛肿痛得厉害,而且烧得难受。
“可是,我却觉得这一部有些奇怪。”苏洛仔细地看着笔记本电脑,上面播放着一段朱洗和同学的视频,看样子是朱洗自己拍的,似乎是在某人的家里,人很多很嘈杂,镜头有些晃动,不是传来一阵阵年轻男孩女孩不羁而快乐的声音。这段视频像是在聚会,大家都在边嬉戏边吃东西。苏洛将视频倒回去了一点。
“朱洗,帮我拿杯可口可乐过来。”画面里一个漂亮女孩朝着镜头可爱地招着手,镜头于是快速地转到一旁的桌子上,上面有几个已经倒好饮料的纸杯。
“注意看朱洗的动作。”苏洛说。我瞪大了眼睛。
桌子上看上去有好几种饮料,黑色的自然是可口可乐,还有红色的似乎是美年达或者橙汁,当然还有透明的七喜,以及一些蓝色绿色叫不出名字的饮料。现在的年轻人追求时尚,喝的东西也与众不同,当然在我看来,这些都不过是糖精加饮料的混合品,最好的饮料依旧是中国茶。
但是接下来朱洗的动作让我很吃惊,他几乎是有些犹豫地拿起了一杯红色饮料,递了过去。
“你拿错了啊,这是美年达啊。”女孩嗔怪一声,朱洗说了句对不起,折了回去。
他依旧在犹豫,接着居然拿起黑色的可乐和其他的饮料互相闻了闻,才拿起可乐递给女孩。
我看了看视屏时间,是两个月前的元旦前后,而其他视屏里朱洗很正常,没有任何异常。
“如果朱洗不是在开玩笑的话,他为什么无法分辨颜色?”我吃惊地望着苏洛,而他则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1794年,道尔顿第一次发现了人类有色盲症,人们第一次意识到了这种基因疾病,很多人都有着成为画家的梦想,但是后来他们渐渐发现原来自己眼中的世界居然和他人不同,所以他们艰难地放弃了这个梦想。朱远山说朱洗学画学了十年多,但是他明显对颜色实际上毫无概念可言,这是很罕见的,因为色盲症是一种遗传疾病,都是先天性的,从未听过有后天异变而成的。”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马上拿过朱洗的画册。
上面杂乱无章的颜色似乎开始慢慢显示了某种思路。
“朱洗的色盲症看起来很严重,应该是全色盲,属于完全性视锥细胞功能障碍,喜暗、畏光,表现为昼盲。七彩世界在其眼中是一片灰暗,如同看黑白电视一般,仅有明暗之分,而无颜色差别。而且所见红色发暗,蓝色光亮。”苏洛依旧滔滔不绝地解释道。
“对,如果正常人反而看不出什么,可是对患有色盲症的人来说,这画看上去再清楚不过了。”我兴奋地喊道。
“有时候我真觉得很奇怪,你忘记了自己的来历,仅记得名字,可是有时候你却仿佛无所不知。”我放下画册,直视着苏洛。
“哎,老板,你说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给点好吃的吧。”他仿佛没听到我的问话,撒娇似的望着我。
“厨房里还有剩下来的巧克力饼干,记得吃完了打扫一下。”我对他挥了挥手,苏洛一阵风似的跑了进去。
如果是这样,五彩缤纷的画布在我们常人眼里是一些纷乱无章的颜色,但对朱洗来说只是单纯的黑白罢了。我马上将画扫描进电脑,并且做了去除颜色和反色处理。
屏幕上显出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虽然不是太端正,但是黑底白字还是能看清楚的。
“六根岛。”
这个结果让我们很兴奋,我扫了接下来的几幅画,都是六根岛三个字,而且大多数杂乱无章,看来都是朱洗按照这一幅模仿而来的,所以我也就不再继续看了。看来我的通宵并不是没有结果,虽然只是一根小小的线头,但是拉着这根线头,我也可以成为忒修斯①,穿过迷宫,找到身处黑暗之中的弥诺斯②。
靠着苏洛的提醒我才找到朱洗留下来的字,所以这家伙居功自傲,贪心不足,吃了饼干之后,又死皮赖脸地逼着我请他吃面包。我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嗜吃如命的家伙最喜欢的居然是一种带着特别酸味的果酱面包,当初我本以为这面包坏了打算扔掉,后来一想,一个在大冬天在垃圾堆里找肉骨头吃的家伙一定可以消化掉这块面包,所以决定给他吃。我的宗旨是在摧毁每一样东西前,都要物尽其用,能不浪费绝对不浪费。
苏洛看见果酱面包如同小丁当看到铜锣烧一样两眼放光,他暂时不会再骚扰我了。旧的问题解决了,新的问题随之而来,这三个字显然是一个地名,可是我却遍查不到。
在浩瀚的太平洋上,无名岛屿如天空星星般众多,绝大多数都不会标记在地图上,这让我觉得很棘手。而且朱洗费尽心思留下来的字也让我很费解,那张旧画显然不是朱远山的,也不知道朱洗是从哪里得来的,而且看上去朱远山也看不懂这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