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竟也没再吭声，投了个弃权票。

甘以文对梁惠说，“我们下礼拜举办同学聚会，你也去吧，跳跳舞，唱唱歌……”他喜欢脱掉臃肿冬装的梁惠，她身着紧身保暖内衣，纤纤细腰，显得楚楚动人。

“是你办的？人很多吗？”梁惠对这个提议表现出足够的热情。

“不是我办的，是我一个开饭店的同学操持的。”甘以文轻声说，并为聚会不是他操持的而羞愧不已。

“操持同学聚会的人，多半是自以为混得不错的家伙，借此来享受一下衣锦还乡的感觉，这种人，浅薄之极。”不知这个话题碰了沈锦梅的哪根神经，引起她这么大的反弹，像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而且是母狼。

聊了几个回合以后，她才揭开谜底，“我以前的丈夫就喜欢搞这一套，他说花一顿饭钱，买来一堆自信和虚荣，值。”

“我有个当律师的朋友，也热衷于此。”陈汐突然说了一句，当大伙儿等待他的下文的时候，他又沉默了。

“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呀。”刘竟清了清有点哑的喉咙，饶有兴趣地对他说。

“我突然想起我这位当律师的朋友说过的一句话，他说朋友永远都是阶段性的，一生一世的友谊根本就不存在。”陈汐盘腿坐在篝火边上，像是和尚打坐。

“那样的交友方式，不成了狗熊掰棒子了吗！”刘竟表情古怪地注视着他，想不到他竟说出这么一套无稽之谈，连宋晓娜都很惊讶，瞅了他两眼。

陈汐仍然在笑，好像独自享受着什么秘密似的。

“这个律师朋友给我举了个例子，”陈汐说，“你眼下所交的朋友跟你是一个阶层，做什么都能保持着同步，而故交呢，很可能已经在生活上或工作上拉开了距离，再想默契恐怕很难了。这样说吧，某个故交的父母去世了，你去参加丧礼，随份子就够你为难一阵子了——”

“那算什么，你想随多少就随多少，为什么难？”梁惠不屑地说道。沈锦梅倒是仿佛有点开窍，听出点意思来，她推了推梁惠，“叫他说下去，我想听。”

陈汐说：“你要随大流吧，其他朋友给一千块，你也给一千块，丧主就会骂你——这个财迷脑袋，一个月挣一万五，比别人都多，他才掏一千！”

“既然有条件，干吗不多随一些呢？”梁惠说。

“其他朋友都给一千块，你偏要给五千块，丧主倒是满意了，那么其他朋友就该骂了——他妈的，显你有俩钱了，跑这里炫耀来了。”

梁惠恍然醒悟了：“的确是这样。”

“有道理，很有道理……”沈锦梅也连连点头。

“又来劲了，你就扯淡有能耐，走，睡觉前陪我看看雪景。”宋晓娜显然是不喜欢陈汐跟刘竟她们打成一片，穿戴整齐，拉着他走出了山洞。

积雪很厚，踩上去咯吱吱响。“离开我之后，你没再交男朋友？”既然两个人散步总要说点什么，那么陈汐愿意说他最关心的问题。“没有，你呢？”宋晓娜仰望着夜空中稀疏的寒星，也问了他一句。“我也没有。”他回答。接下来就是沉默，长久的沉默。陈汐知道自己说得不是实话，估计宋晓娜说得也不是。

“夜深人静的时候，你想到我没有？”她问道。

“想过，常常想。”陈汐从侧面观赏着宋晓娜一对明亮的眼睛和一头乌黑的秀发，他禁不住伸手摸了摸，这一回，他回答她的是实话。

她顺势把脸贴在他的手上，他发觉她在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