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围过来，冲着他嚷嚷，“假如他出了意外，我们怎么办？”精疲力竭的他，心烦意乱地吼起来，“你们都问我，我他妈的问谁去！”

宋晓娜抚摩抚摩他的脊梁，这让他心里的疼痛有所缓解，低声说了一声“对不起。”突然远处传来郭仲夏的呼叫声，声音是那么的诡异，再加上回音，把陈汐的头发都吓得竖了起来，他赶忙朝山崖边上跑去，一边跑，一边应承着郭仲夏。原来，这么半天，郭仲夏并没有走多远，最多不过浪百米左右，模模糊糊，两人都能隐约看到对方。“快下来，老陈！”郭仲夏喊道。

陈汐估计郭仲夏是掉进了雪窟窿里。

“等着我，我来救你！”陈汐想行动迅速一点，可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叫他手脚不听使唤，腿也发软，他稳住自己，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恐惧心理。

等他终于爬到郭仲夏跟前的时候，面前的景象叫他楞住了，浑身都颤抖起来。

是江彤。他倒在一棵树的下边，僵直，苍白，冻得跟一座冰雕一样，过去圆鼓鼓的两颊已经塌陷，不仔细看，简直都认不出他了。

这时候的他，有两个生理反应，一个是想吐，一个是想撒尿，他知道他是被吓的。

“他是摔下来的，我注意到他的脑袋上有创伤。”郭仲夏倒镇定下来。陈汐抑制着紧张和慌乱，“我们得把他搬上山去，然后找个地方掩埋。”郭仲夏说，“也只好这样了。”陈汐抖了抖脑袋上的雪，“不过，不能埋得太深，等救援队来，我们要是把他抬到医院，叫他们做一个尸检……”郭仲夏打断了他，“别废话了，赶紧把他鼓捣上去吧，不然我们俩也得被冻成冰雕了。”这倒是实话，站在这里徒劳无益，还是得赶快行动起来。

下山用半个钟头的行程，却花了他们一个半钟头往上爬，还幸亏甘以文他们几个中途搭了一把手。将江彤搬进山洞里，陈汐给他盖上一件自己的外罩，才允许女人进山洞来，他怕她们害怕。

女人们刚才一直控制在眼眶里的眼泪，这时候再也控制不住，她们任它肆意地流淌下来。陈汐征求了大伙儿的意见，最后达成共识：先叫死者入土为安。下葬的时候，陈汐也流下了眼泪。可能是挖坑时过于劳累了，他仰面朝天地瘫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之后，大伙儿陆陆续续地回到山洞。

“他这么年轻就死了，太可惜了，大好的青春……”沈锦梅将头伏在郭仲夏的肩上，哭泣着。郭仲夏搂着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我们还勉强算是年轻，但是青春早已过去了，没有了。”甘以文说。这话虽然听着刺耳，却没有人站出来驳斥他，因为他说得对，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再奢谈青春什么的未免有点大言不惭，也叫人笑话。

“青春不再，这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但是，我们还得继续活着呀。”宋晓娜说。

“关键是怎么活着，否则，活着也是白活？”刘竟面无表情，阐述着她的思想。

这是个问题，这是个莎士比亚时代就成问题的问题，这是他们和莎士比亚都无法逃避的问题。

可惜，他们正视这个问题稍晚了一点。

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没意识到时间一直都在统治着他们。

“接下来，我们该做的就是创造生活，享受生活。”梁惠落地有声地说。

这话，铿锵绝对够铿锵，不过，空洞也绝对够空洞，好在他们总算开始寻觅他们没有了青春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