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倾斜得厉害，但陈玉亮还想再争取一把，“李市长，您也替我们考虑考虑嘛。”

“你到地方投资企业，我们非常欢迎。但是说实话，我们地方政府的态度非常明确，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

“没这么严重，李市长，充其量我们也就是希望环境能够稍微让个路，谈不上牺牲。”

“这个路不能让。陈总，这个口子要是一开，那就是洪水猛兽啊。打个比方，我们希望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就像高速公路的单向车道，互不干扰。这样，大家开起车来才能提上速度。”李副市长苦口婆心地劝着。

陈玉亮沉默了。

“陈总，这个设备投资在这么大项目的盘子里，充其量也就是几棵葱几瓣蒜，一哆嗦的事，真的，听我的吧，咱就这么定了，没必要把项目的时间进度耗费在这个上头。”

“李市长，以后我和大观煤矿谈合同，看样子不能再邀请您了。我说不过你，您一张嘴我就要让路。”

叶小薇笑着纠正他：“陈总，那不叫让路，只是说明李市长说得有道理。”

话题一转，李副市长问：“大观煤矿是以煤炭资源和现有固定资产入股，相关的资产评估公司定了没有？”

“这个已经定了。定下来的这家评估公司，是我们双方一起考察了具有资质的七八家机构后认可的。”

“好，陈总，那就这样了，大家在大观煤矿建议的这个设备清单上签字吧。然后王矿长明天先回去，评估公司下去之前也得做些准备工作嘛是不是？”

陈玉亮翻看着面前的清单，没有正式表态。

王家瑞疑惑地叫了声：“陈总？”

陈玉亮无声地叹了口气，只能认栽：“好吧，李市长金口一开，我拒绝也难哪。”

商场如战场，情场一样亦如战场。王家瑞在北京的谈判进展顺利，黑皮、玉洁两口子在大观煤矿却爆发了争吵。

“咣当”一声，黑皮一巴掌拍在桌上，碗筷跳动。

“你有什么委屈在那掉猫尿？”

玉洁反问：“那我做错什么了没有，你一回来就这么暴跳如雷。”

“你说我们几个工友打打牌，你催一次两次也就完了，你倒好，一会儿去一趟，一会儿去一趟。光去一趟也就算了，你还拉着个脸，你让我黑皮一个一百多斤的男人在工友们面前直得起腰吗？”

玉洁理直气壮，不打牌那也是黑皮在结婚前的承诺。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打牌？我只是说不赌牌。工友们之间打打牌，也是增强感情嘛。就算是派出所他也只管抓赌博，不会抓打牌呀？邓小平还喜欢打桥牌呢。”

“打牌也没你那样的呀，只要是休息日，牌桌前一坐就是一天，饭也不吃，叫你陪我回娘家你也不愿意。你还别抵赖，你原来说的就是不打牌。我有证据。”

“你有什么证据？拿出来我看看。”

玉洁拿出一叠打印稿：“你给我发的电子邮件，我全部都打印了出来。你敢说这不是你的承诺？当初我又没逼你这么对天发誓。你自己看看？”

“这不是我的本意。”

“这怎么就不是你的本意了？你敢说这不是你主动说的吗？”

“这不是我写的。我压根儿就不会什么电子邮件，只是不愿扫你的兴，我就请小柜子帮忙给代写了几封电子邮件。他写的什么我看都没看过，你说那能是我的本意吗？”

玉洁呆了，震惊地看着黑皮。

黑皮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随口哄着妻子：“行了行了，别发愣了。我下周陪你回娘家，好了吧？以后打牌我也有个度，绝不影响吃饭，好不好？”

玉洁还是发呆地看着黑皮……

黑皮不明就里，试探地拿手去碰了一下玉洁的胳膊。玉洁一甩头就冲了出去。黑皮赶紧跟上，“喂，你这又是干吗呢？”

玉洁从家里出来直奔艳红家常菜馆，进门就看到王家瑞、叶小薇带着四个刚从北京返回的技术员在艳红这儿吃饭，玉洁视若无睹，拿着一叠打印稿冲了进来四处搜寻，然后直奔小柜子冲了过去。

“小柜子！”

小柜子抬头：“嫂子，找我有事？”

玉洁挥动着手里的打印稿：“我问你，黑皮这些电子邮件是不是你写的？”

黑皮这时也跟了进来，还在门口时，黑皮就大喊：“玉洁，你快跟我回去，别怪人家小柜子！”

玉洁三下五除二把这些打印稿撕碎，朝小柜子扔了过去，“小柜子，你这些信上的花言巧语，毁了我一辈子！”

小柜子知道是东窗事发，却不明白黑皮怎么会没有掩饰好，扬着脖子问黑皮怎么回事。

黑皮去拉玉洁：“玉洁，有什么事咱俩回家商量。咱先回去好不好？”

玉洁甩开黑皮的手，抹了一把眼泪，掉头就走。

王家瑞觉得不对劲，把黑皮叫到菜馆外的一棵树下询问究竟。黑皮却直诉苦：“王矿长，您说，这女人怎么一结婚就这样？什么都要管，不分场合，不分时间，根本就不考虑我的面子。再说了，这结了婚就踏踏实实过日子，腻腻歪歪的情调，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穿，几封电子邮件的事，你说至于找人家小柜子唱这么一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