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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

首席女主播 作者:崔隐尘


  

第二天,天气变了,从中午时就开始下起了暴雨。漫天的乌云遮盖了原本晴朗的天空,连采光很好的办公室里也不得不打开了灯。刘海洋站起身走到窗户前,看着外面的狂风暴雨很得意地告诉大家,昨天他就跟《天气预报》的主任说了,今天不可能是晴天。因为代号“红帆”的台风已经登陆了,这场雨会越下越大的。郝丽丽马上就搭茬儿了,肉麻地吹捧刘海洋,夸他神机妙算。李玫则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又低头鼓捣起她自己的事情来。

这场无情的风雨让崔佳原本有些晦暗的心情更加的沮丧了。雨已经下了整整三天,白天满眼都是肆虐的风雨,入夜还得伴着单调的雨声入眠。崔佳这个原本阳光的女孩,这一段却怎么也阳光不起来了。带着一颗被接二连三的挫折严重损害了的心和对郝丽丽那种莫名其妙的阴险注视的担忧,崔佳又缩进了被窝里。在这几天她感悟到原来失望和无助的心情也有着很强的催眠作用,她的意识开始渐渐地模糊了,在正式进入睡眠状态之前,她忽然想到了罗桦,和初次相遇时他给她带来的好运和那个微笑。

上班以后,天依然阴着,雨还在无休无止地下着。李玫在录制节目时读错了一个多音字,崔佳发现后马上好心地给她提了个醒儿。李玫看着她愣了足足好几秒,才轻轻地一笑,然后,言不由衷地说了声谢谢。

郝丽丽跟崔佳在洗手间相遇的时候又跟她提起了这件事情,还坏笑着对她说:“你真勇敢,咱们这位一姐最爱面子,要是得罪了她你可真就没法混了。”这句话让崔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整整懊恼了一上午。直到有人轻声提醒她该吃中午饭了,她才从深深的懊恼中暂时解脱出来。

在食堂里,她刚刚坐好就看见了罗桦。一看福星出现了,她的心情顿时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琢磨着什么时候有机会,能跟这位在台里获得一致好评的新锐主播聊上几句,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他的指点。

罗桦显然也注意到了崔佳身旁的空位,他端着不锈钢餐盘装了些食物便朝着崔佳走了过来。他又给了她一个和上回一模一样的微笑:“我可以坐这里吗?”

恍如梦中的崔佳连连点着头回答:“没问题,您坐吧!”

罗桦坐下来后,发现崔佳还在盯着自己,他有些好奇:“你怎么这么面熟?咱们在哪儿见过吗?”

崔佳的脸微微一红,小声地回答说:“前一段我来台里报到时,咱们在大厅里见过,但没有说过话。”

罗桦显然也想起了当时的那一幕,他仍旧看着崔佳笑道:“噢,那我真得感谢你。”

崔佳奇怪地问:“你感谢我?感谢我什么呀?”

罗桦用勺子扒拉着盘子里的几根油菜回答:“因为你让我想起了我们的确见过面呀,要不我刚才那几句话,怎么听都像是一个无聊男人的无聊开场白。”他的好情绪影响了崔佳,抑郁了好些日子的心情也在不知不觉间完全好了起来。她也对罗桦回以一个洋溢着热情的微笑。

两人就这样边吃边聊,很快就熟悉了起来。当罗桦知道了崔佳在《浦江时空》的种种遭遇和眼下的处境之后,沉吟了一会儿压低了声音对崔佳说:“你们组的水很深呀,那里既是台里人才辈出的地方,也是一个得有十二分心机外加三分运气的人才能生存下去的地方。你知道吗,你的那些同事个个都不是凡人。”

这些正是崔佳急于了解的事情,她看见罗桦说完这些又开始专心致志地吃起饭来,忍不住问道:“你能跟我说说他们的事情吗?说实话,我真的很想知道,我觉得自己真是挺没能耐的。”

罗桦抬起头看着一脸期待的崔佳笑了笑说:“好,那我就跟你随便说说吧。你们的制片人刘海洋是台里所有制片人里最有头脑的,上层关系搞得很好。你们的一姐李玫就更厉害了,除了是台里的老人之外,还有个当文化局局长的老公。再有就是郝丽丽,别看她本身没什么靠山,但却有一大群广告商整天围着她转悠。要知道现在的栏目,离开广告商的支持简直是寸步难行呀,因此她也就有了骄傲的资本。再有就是范筱萱……”

说到这里罗桦忽然打住了话头看着崔佳问:“你还没见过范筱萱吧?”

崔佳摇摇头不好意思地回答:“没有,听说我来的那天她刚走……”

罗桦笑了,他告诉崔佳:“那可是个有创意的人,隔三差五地就得来点邪的,她最怕的就是没人关注她。这回更是来了个大手笔,就是玩得过了点,所以才被台里勒令停职反省了。”

崔佳对范筱萱的事情也听说了一些,还趁着组里没人的时候上网看了看她的光荣事迹,因此便点头附和道:“听说是一个结了婚的男歌星追她被记者曝了光,才被停职的吧?”

罗桦这时已经吃完了自己盘里的食物,靠在椅子上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可就埋没了范筱萱的智力了,是她专门儿花了一大笔钱请那个号称天皇巨星的郭子玉陪她制造的新闻。本来只是想借着郭天王的大名增加一下自己的知名度而已,不想让咱们云台的网友给炒大发了。一家伙捅得连市委书记都知道了,台里为了维护新闻机构的形象才严肃处理了她,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说到这里,罗桦端着自己的餐盘站了起来,在告辞之前他对崔佳说:“你一看就是个善良单纯的姑娘,好好努力吧,机会会向你招手的!”

崔佳听着他的鼓励心里逐渐破灭的希望又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火花。她看着罗桦真诚地说:“谢谢你罗桦,我今天感到很愉快。”

罗桦听了,很认真地看着她回答:“我也是……”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在最绝望最灰暗的时候,只要挺过去,机会也就跟着来了。午饭后回到了组里,崔佳看见刘海洋正白着一张脸讲电话。他似乎在努力地跟电话那头的人分辨着什么,他说:“真的,我们《浦江时空》其实就是个娘子军,真的没人可派,您千万得体谅我呀!”

崔佳看见他这副模样连招呼都没敢打,就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可刘海洋的声音还是继续传进了她的耳朵里:“什么?就是要我派娘子军?您没有搞错吧,我……”

这个电话又继续了好几分钟,刘海洋显然是受到了来自电话那一头的压力,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他回答道:“您放心,我这就安排!”

崔佳的第一口水还没喝到嘴里,就听见刘海洋在高声叫她的名字:“崔佳,崔佳!”

崔佳来到了刘海洋的面前,这位一向对自己不甚搭理的制片人,居然满脸堆笑地让她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崔佳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一反常态的刘海洋,生怕就这么被打发了回去。

刘海洋看着崔佳和蔼地说道:“你来咱们《浦江时空》这么久了,一直也没有上镜的机会……”

崔佳听了心里不禁一凉,一瞬间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可刘海洋下边的话却没有朝着她预想中的方向发展,他那双在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睛,闪烁里带着明显的焦急。他继续说道:“现在机会倒是来了,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信心去完成呢?”

崔佳提在嗓子眼儿的心扑通一声回到了肚子里,一股狂喜直冲脑门儿。

刘海洋看见她使劲地点头,便改用了一种凝重的语调对她说:“刚才台里来了电话,因为连降暴雨,连江县出现了多处山体滑坡,受灾的群众已经好几万人了。市里的领导带着机关干部和驻军已经赶到了抢险救灾的第一线,台里根据宣传部的指示要我们栏目立即派人去现场报道抢险救灾一线的情况。可咱们组里的两个主播却都有固定的播出任务,根本脱不开身。我想让你来担任这个特别节目的主播,立即带着摄像组赶往灾区,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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