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署长后面，身穿浅灰色西装的人慢腾腾地说道。保安科的让人腻歪的尊敬语比非敬语更让人受不了，这是他们特有的说话语气，别人是模仿不来的。但是，强中更有强中手，班长傲然屹立犹如铜墙铁壁，只是做出形式上的回应。西装革履的家伙们好像是第一次跟张班长打交道。这帮初出茅庐的书呆子以为张班长去了现场就会发生什么巨大的改观。别人的话都当做耳边风，任何事都以独步将军的方式进行，看到部下行动不够迅速，恨不得勒住他的脖子生吞活剥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别说搜查，就连吃饭、睡觉，甚至脑子里的想法也被管制起来了。其实他们早在几个月前就盼望有这种事发生了。姜刑警的身体因为轻微的兴奋而颤抖，口舌生津。他感觉到了咸涩的鲜血味道。直到这时，他才觉察到了大哥般的沈刑警的眼神，仿佛在说：“怎么了，干脆把我们吃了吧。”

终于，署长例行公事般的致辞结束了，位高权重的家伙们鱼贯而出。直到大家都散尽了，刑警们依旧保持着沉默。门关上了，沈刑警说道：“班长，再看一遍录像吧。”

这位又矮又胖的秃头大叔让人感觉像是刚刚从市场卖白菜回来的小贩，不过他似乎明白姜刑警的心思。

房间里暗了下来，姜刑警的眼神比先前冷静了，紧紧地盯住画面。

看到男子砍头的场面，坐在投影仪旁边的崔刑警说道：“身高一百七十五公分。黑色玳瑁眼镜似乎不像是经过了化装。如果他想化装的话，应该不会穿西装。再把画面放大些。”

无论什么时候，带头说话的人总是崔刑警。身穿干净利落的灰色浅纹西装，玳瑁眼镜后面的眼睛炯炯有神，怎么看都不像是刑警，反而更像个检察官。

“究竟有没有化装，现在还不能确定。也许没有化装吧。如果说此人化了装，那么他似乎不应该在光天化日之下带着这么长的环刀，赶到光化门前杀人了。凶手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会不会暴露，说不定还是故意暴露自己呢。”

听了崔刑警的话，姜刑警还是没有消除心里的疑惑。录像又从头开始了。

被害人出现在光化门前。因为拍摄录像的美国人史蒂夫身处光化门之内，所以画面上出现了看似他的同伴的人，稍后是拱门。通过这道敞开的门，可以看见李舜臣将军铜像的背影。突然，带刀的凶手出现在画面上了，紧紧尾随在先行出现的被害人的身后。听到凶手的短促喊声，被害人准备回头来看，但是刀的速度更快。没有了头颅的躯体血如泉涌，摇摇晃晃地向前迈了几步，然后便跌倒在地了。画面前方的外国人看得目瞪口呆，纷纷尖叫着四散开去。凶手找到被害人的头颅，连同环刀装进了大提琴盒子，然后便消失在来时的方向，也就是社稷公园。录像到此结束。

反复看了好几遍，然而还是找不到那种奇妙感觉的根源。明明感觉到了什么，但就是捕捉不到。

过了一会儿，张班长说道：“崔刑警，你从基础数据库里找一找录像中的凶手，还要查明这家伙的环刀是什么来历。搜查力求做到滴水不漏，看看他跟黑社会有没有关联，明白了吗？沈刑警，你尽快查清被害人的真实身份。指纹调查结果应该已经出来了。”

“好的。”

“吉刑警已经把几个目击者叫到了警察署，你去见见，问清楚有没有特别的地方。”

“是。”

吉刑警是个新人，回答得干净利落。自从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来代替千刑警开始，姜刑警就觉得不太顺心。直到今天，千刑警还处于植物人状态，躺在警察医院里。上次要去蚕室夜总会纵火事件现场的时候，他充满自信地说，我替你去。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尽管这样，他也毕竟是强力班里经验丰富的干探，年仅三十三岁。跟那些经过交通班调来的新手截然不同。

“姜刑警调阅过去五年的记录，看看有没有类似的案件。务必做到巨细无遗。”

虽然已经两个月不见，但是他下起命令来却像昨天刚刚见过面似的，仿佛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受罚的事。果然不愧为张班长，至死也不会说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