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到处是人。学生们步履匆匆地奔走在校园的角角落落，好像吃了兴奋剂。看到他们，姜刑警感觉久违的青春生机仿佛又在身体里流动。他径直走向图书馆。

果然不出所料，没有馆员能说出昨天林镇久为什么要去光化门，只知道他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反而有人追问姜刑警。现在还不能挑明徐俊弼教授被认定为嫌疑人的事实，只能似是而非地问问林镇久和徐俊弼教授的关系，然而这也是徒劳的。徐教授没在这里留下借书的记录。

“可能因为他经常安排助教来办这件事，所以没有留下记录。”

的确像那位年长而沉稳的女馆员所说，结果，姜刑警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走出图书馆，姜刑警站在校园中央，突然感觉无事可做了。他也觉得自己向挡在前面的汽车发火的样子很滑稽。于是，姜刑警走进学生会馆，买了罐咖啡，坐到了树下的长椅上。

他注视着面前来来往往的学生们。虽然同是学生，但是在校园之外和校园之内的样子却截然不同。他不由得想起了从前的往事。小石头、烟雾、舞蹈、欢笑、口号 浮现在空气中的思绪纷纷涌进他的脑海，仿佛在喃喃低语。他不愿沉浸于往事的感伤，也许现在应该离开这里了。

冰冷的咖啡即将碰到嘴唇的时候，手机响了。

“还在Y大学吗？”

打电话的人是崔刑警。

“上面已经下达了查抄疑犯徐俊弼教授研究室的命令。班长带着搜查令马上赶到，你在那里会合。”

电话挂断了。崔刑警最后的话撩拨着他的神经。虽然知道他也没有别的意思，但是崔刑警像班长似的耀武扬威的样子还是令人作呕。沈刑警也反复叮嘱说这个人原来负责文案工作，后来又去国情院镀过金，应该理解，但是姜刑警内心深处的厌恶还是没有丝毫减轻。

从瑞草洞赶到Y大学怎么也得一个小时吧。想到这里，姜刑警忽然感觉自己的处境很凄凉，简直就像被捏在崔刑警手心里等待出场表演的木偶了。他站起身来，扔掉了喝了不到一半的咖啡。

即使现在闯进教授研究室也没什么关系。所谓搜查令，不过是应对下一步的形式罢了。总不能让崔刑警控制自己，不是吗？

看了看人文馆的指示牌，姜刑警知道徐教授的研究室在七楼。他走向一楼走廊的尽头。那里的小房间还保留着原来的模样。

“天啊！你怎么来了？我记得你已经毕业了呀？”

大婶还是大婶，不是老奶奶，她依然没有衰老。

以前也发射过催泪弹，但从来没有真正入校抓人，但是那天武装警察却像疯了似的拥进了学校。他很惊讶，连忙转身的时候脚底却被绊住了。平时很容易甩掉的警察终于追上来了。警察需要靶子，这次恰好有被绊住脚的猎物摆在了眼前。他在竭尽全力地奔跑，警察也在拼命地追赶。看样子像是新兵。眼看就要被抓住了。正在这时，大婶出现了。后来听说，那天大婶去了趟医院，所以上班有点儿晚。大婶撞上了警察的左肩，跌倒在地。据大婶说，“那个该死的兔崽子连句对不起都没说，直接就走了”。话虽这么说，但是他知道大婶故意从旁边推了警察一下。紧追不舍的警察迟疑了片刻。正是趁着这片刻的机会，他才得以脱身。

后来，他打听到大婶在人文馆清扫卫生，于是专门赶过去表达了谢意。就这样，他遇到了大婶。他经常以学生食堂的饭菜不合口味为由，把自己的饭送给大婶吃。大婶比谁都了解自己口袋里的窘迫状况。她的丈夫得肝癌去世了，唯一的儿子就读于S大学哲学系。说到后来，大婶的声音变得湿漉漉的，渐渐模糊了，他也就不再多问。那是无须追问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