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托福和GRE(1)

高位的危机 作者:郑曦原


美国,让我们晕眩。那时的美利坚,在人们心中简直就是“美丽人间”。

1988年,中国科学院研究所的宿舍里,聚集着一批热血沸腾的年轻学者。他们刚刚读完了研究生,是中国人民20年知识断层之后出现的新希望。经过十年“文革”,经过“批林批孔”的折腾,中国人民又恢复了对知识的尊重,把敬佩和羡慕的目光汇聚到了这批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身上。

然而,这批年轻人自己却把羡慕的目光投射到另一类人身上--那些已经出国,或已经拿到出国签证的硕士毕业生。在这些年轻人的眼里,那些出国或即将出国的毕业生们,岂止是跨过一个国门,简直就是跨过了一条历史的大河。大河两边,仿佛处在不同的世纪。

每天晚上,科学院的宿舍里谈论的净是托福、GRE、申请学校、寻找导师、争取奖学金等等。异国他乡的风情、知名学府的诱惑、高度发达的物质文明的召唤,都在年轻人的心中搅起阵阵波澜。许多人到达了亢奋的地步,“出国!出国!”他们在内心呐喊着,心潮澎湃,如初升的红日,抑制不住要喷薄而出。

当年我也是这群中科院硕士毕业生的一员,随着大家的群体性的亢奋,投入到了激烈的洋插队的运动中。

美国,以它的辽阔宽广、泛滥般的阳光、遥遥领先的科学技术,令人晕眩。它的遥远和未知,尤其增加我们的晕眩。大家最热切向往的出国目的地,便是美利坚。那个时候看美利坚,如同醉里看花、雪中望月,处处是美。那时的美利坚,在我们心目中简直就是“美丽人间”。

宿舍里的白墙上,挂起了美国地图,大家把50个州的名字叫得震天响。闭上眼睛,哪个州的地理位置和面积大小都历历在目,熟悉得就像是自己家乡的小街。各类英文考试辅导材料、字典、美国大学简介书籍铺满了桌面,把祖国各地寄来的姑娘们的相片和介绍资料,挤到一边。

挤走的还有工作的热情。白天,算着时间狠命背英文,新到手的科研项目失去了光彩,无人问津。我们这些用人民助学金读完大学的青年,对国家和社会没有任何的回报,既辜负了中国人民的期待,也辜负了白发苍苍的老一辈留学回国的科学家们的期待,一个个都像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一门心思地要去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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