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4)

夜幕降临 作者:(美)尼尔森·德米勒


“显然,我们不知道,或者说那时候我们不在那儿。我们只知道,1996年,7月17日,星期三,也就是出事的那天下午大约四点一刻,有个人来到望湾旅馆。他要开一个房间,事先并没有预订。接待员说有空房,他就填了登记卡,交了200元现金作房费。接待员又索要信用卡,以备客房内冰箱之类的设施受到损坏时予以赔偿。但是客人说他不相信信用卡,随后又给了接待员500元作抵押,接待员便答应了。据格里菲斯的介绍,接待员要客人出示驾驶证,以便复印。但客人说放在另一条裤子兜里了,只拿出一张名片,接待员没说什么,于是给客人开了一张500元的收据,把203房间的钥匙给了客人。203房间在旅馆的侧楼,装修讲究,离主楼有一段距离,是客人专门挑中的。接待员再也没看到过这个客人回到大厅,也没看见过他的汽车和是否有人和他在一起,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看出来了这个人的身份不明。”

“没错。格里菲斯星期五早晨兴冲冲赶到旅馆,他可能想借此机会一举成名。他拿着那张旅客登记卡查找车辆有关的资料,——牌子、车型、尾号——都是假的。我的记录本上记载,格里菲斯曾对我们说过那张名片。姓名:塞缪尔·雷诺滋。职业:律师。有个曼哈顿的住址,也有电话号码。当然,也全是编造的。”

玛丽看着我说:“所以说,我们在这里又碰到一个典型的多恩·胡安。多恩·胡安过去就这么干过。他和一个女人非法同居,对不对?”

“我不知道。”

玛丽笑了:“我也不知道。不管怎样,接待员知道那是婚外恋,但他不做声,因为他收了500押金,可能自己也得了好处。关键是这个多恩·胡安型的男士没有留下任何文字线索,所以望湾旅馆不能给他寄感谢信和提供专门服务。”

“已婚男士对这套东西一学就会。”

“我认为那是本能。”

“不提那个了。这个多恩·胡安什么时候结的帐?”

“他根本就没结帐。第二天上午11点之前,正是结帐的时候,他就不见了。据格里菲斯说,那天上午11点一刻,女服务员敲过203房间的门,没人回答。后来一个新来的楼层接待员,中午时分,又敲了一次门,还是没人应声。于是服务员打开门进入房间,发现没有客人的踪影,行李也不见了,好像还少了条毯子。很明显,这位男士连500元押金都不要了,就来个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格里菲斯说,这一点非常可疑。”她大笑,“可能,你的第一线索是什么?利亚姆吗?”

我笑答:“嘿,他才不是侦探的料子。”

“真的?不管怎样,事情并不简单,远不止一般的男女调情,对于一个警察来说,脑子里接着想到的就应是确定案发现场属于哪种罪行。强奸、伤害、谋杀,对吧?但是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这种犯罪痕迹。当然,我们不能排斥以下的说法:那位男士杀害了同室之人,把尸体放在后车厢里才跑的。但是现在需要我们考虑的是另外的事——沙滩上发现的毯子看来是从这个房间里拿走的。我是这么看,这位男士和他带来的女人在海滩上正干着不应该干的事。他们看到了飞机坠毁的过程,但不想被确认为证人,在公众场合亮相。于是急忙回到房间,收拾好东西就开溜了。是不是这样?”

“听起来是这么回事儿。”我从凯特那里听到海滩上的毯子上有两个人,但是我不明白玛丽和格里菲斯如何肯定房间里也有两个人。我问:“你怎么肯定还有一个女人?”

“服务员说屋子里有明显的痕迹说明有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酒杯上有口红,那是为助兴才喝的酒。调查局的人为找指纹清查了整个房间,还用吸尘器找毛发之类的东西。但是知道客人走了,服务员就把房间清扫抹擦了一遍。所以那个男士的指纹只有在那位女士的身上才能找到,可是那位女士也不见了。”玛丽沉思了片刻说,“所以格里菲斯让我们必须马上盘查旅馆的员工和所有出事那天在旅馆投宿的客人,看他们是否注意到那位男士和他的女伴。楼层接待员给我们描述了男士的外表——白人,身高5.1英尺,体态匀称,褐色头发,棕色眼睛,皮肤白皙,面部光洁,不戴眼镜,没有伤疤和纹身,看不出任何残疾或畸形。接待员还说他穿棕黄色休闲裤和蓝夹克……我漏掉什么吗?”

“裤子里鼓鼓囊囊。”

玛丽大笑:“对,他还有一个袖珍火箭。我们到达旅馆时,调查局的素描专家正根据接待员的描述画像。后来,像画好了,我们互相传阅。”她添了一句,“长得真帅。”

“你留着那张画像吗?”

那个笑脸玩具弦松了,孩子折腾起来,吱吱呀呀地好象呼唤快点启动。

玛丽站起来拧紧弦,细声细语地对我和朱尼尔说:“小男孩都喜欢这张笑脸。”

那个面具又开始转,唱起《何处不相逢》。就有这么一个家伙在20年内制造了一系列杀人惨案,他掐住受害者脖子时,嘴里哼的就是这支歌。

玛丽看了看表说:“我得去照料一下梅莉莎,马上回来,”

她离开厨房,我听见她上楼了。

我想了想到此时总共听到了多少事。叫我念念不忘的是那一对男女。他们可能是一起来的,也可能是分头来的。他们住进望湾旅馆,可能是偶尔碰上的,也可能是事先约好的。这不是那种风流小店,在那里住店没有那么复杂的登记手续。这里住一宿就得200元。我脑海里现出一位男士,手里攥着钞票,可能还带着一位女士,这位女士放荡寻欢,还得出高价挑个干净的地方。沙滩上的红酒也价格昂贵。这个阶层人一般来说不难找到,但在旅馆登记时,那位男士知道如何掩盖真情,滴水不漏,纯属天性。

接着推断他们看到了飞机坠毁,并且可以断定他们中有一个,或两个全都结了婚,所以惶恐万分,急忙离开,回到旅馆,以致沙滩上的东西都没拿干净。后来,一想可能有人看到他们,警察可能要追寻他们,或者他们的爱人要打手机询问坠机的事儿,越想越坐立不安,干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于是连账都没结就跑了,因为逗留结帐会露出马脚的。

我想到那一对儿男女要是被抓到的话,会对他们多么不利。我的意思是几乎所有的已婚者都属于这一类,上自美国总统,下至玛丽做专线送货商的丈夫。

我也在想如果我要处于那种境地,我会怎么办?

我会像个高尚的公民,自己送上有关当局大门?或者把能够定罪的证据藏起来,为的是维护自己的名声和家庭不破裂。如果我被当局发现,面对询问,我会不会因为撒谎使问题越来越说不清楚?

我过去确实遇到过这么一个案子,女的报案说看到一场枪击,男的自己一力承担,不承认是两人所为。

我猜疑望湾旅馆的这一对儿是不是也有类似的约定。要是这样的话,事情该如何解决?是心平气和地?还是……?

我还没来得及再考虑,玛丽回到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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