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柯西莫的崛起

柯西莫·迪·乔凡尼·德·美第奇（乔凡尼的儿子）出生在1389年。他的早期生活，我们略知一点点，只知道他和他的弟弟洛伦佐关系密切，他们共同在圣玛丽亚·德格利·安吉利修道院接受教育。这所学校以新知识的摇篮而著称，主要致力于古希腊和古罗马的文化的复兴。

在欧洲中世纪早期被认为是愚昧黑暗时代。——译注，这种古典文化的大部分从欧洲消失，只在中东得到了保护，被那里的阿拉伯学者热情地接纳了。在它的早期，伊斯兰教鼓励人们哲学和科学地思考问题：了解世界是如何运转的就是了解上帝的思想。有这种方法，古希腊哲学家的著作，尤其是自然哲学家（早期的科学家）的著作，传遍阿拉伯语帝国，8世纪甚至传入欧洲——占领全部伊比利亚半岛，延伸至法国南部和意大利。在13世纪时，伟大的阿拉伯文化中心，例如科尔多瓦和西班牙南部的塞维利亚，被基督教的力量再次夺走，很多古代哲学家的著作，被基督教学者重新发现。

因此，全新的学习态度开始在欧洲漫延。主张恢复对古希腊和罗马古典著作的研究，是以经院哲学和中世纪知识的相对停滞为代价的，不愿只是接受基督教的神学权威和亚里士多德哲学极端保守的说法，一些同时代的学者，已经开始接受希腊哲学家和罗马学者的思想。

早在13世纪，亚里士多德著作的阿拉伯语译本，已经由阿威罗伊和阿维森纳这样的伊斯兰哲学家所完成，且对亚里士多德的基督版本抱以怀疑。现在，那些先前不著名的亚里士多德的著作开始出现，其中一些在新方向上发展了他的观点。亚里士多德无可怀疑的权威，正被他自己的著作逐渐损害，真是讽刺。不过，重新发现的许多包括了其他一些古希腊和罗马的著作家——哲学家、诗人、修辞学家和历史学家的古典著作，使得有些人明白，曾经存在一个远比自己所处时代更出色的时代，那个时代更强调人类的人性，而不是灵性。因此，新的人文主义被人们意识到，开始强调思想的自由，而不是无私地服从由中世纪哲学家、神学家提出的要求。这种人文主义鼓励探索人的潜力和人性的表达，尤其是在文学、哲学和所有艺术形式里。

只是到了乔凡尼·迪·比齐晚年的时候，他才开始意识到，有比银行业和随之而来的冒险更多的生活。钱可以通过资助的方式，转变成永久的艺术，在行使资助过程中，一个人可以获得与另一个永恒价值的世界接近的机会，从宗教当局的腐败，或是阴险的政治权力和银行业中得到解脱。另一方面，柯西莫在他的早年就意识到了这个另外的世界，他接受的教育使他成为一个人文主义者，他也继承了他父亲精明的个性，乔凡尼确信，他的精明会被完全运用在银行业上。在被他的父亲委托以重任，让他在康斯坦茨会议上留心教皇约翰二十三世时，柯西莫就已经显露出了不可限量的前途。对一个只有二十五岁年纪的人来说，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在康斯坦茨期间，柯西莫与在场的国际银行家族，建立了许多有益处的关系。当然，他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密切注意教皇约翰二十三世。尽管如此，他似乎被教皇化装后偷偷逃跑，以及他后来的被抓和随后被监禁在海德尔堡城堡的事件所蒙骗。众所周知，柯西莫也逃离了康斯坦茨，或许他化了装，我们不知道他是怎样设法携带的那个无价之宝——镶嵌宝石的主教冠。

关于这一点的记载各不相同，据一个版本所说，柯西莫立刻返回佛罗伦萨，有一个真实情况可以证实这一事实。1415年和1417年，他作为西尼奥列九人中的一员，在西尼奥列先后短暂地供职。据同时代的传记所载，在逃离康斯坦茨后，柯西莫做了一次长达数年的北欧旅行。那时，美第奇银行只有几个代理留在像日内瓦、里昂和阿维尼翁这样主要的金融中心，他们还没有在意大利以外的国家设立分行。看上去很有可能是乔凡尼派柯西莫去这些金融中心作一次旅行，目的是核查那里的通信人以及寻找进一步的生意机会。也有可能是柯西莫走访在佛兰德斯佛兰德斯为西欧一历史地名，泛指古代尼德兰南部地区，大体上包括现在的比利时、卢森堡以及法国东北的部分地区。——译注的布鲁日。据美第奇银行伟大的权威雷蒙德·德·鲁弗说，大约在1416年，一个代理在布鲁日开业，紧接着没过多久，又一个代理在伦敦开业。布鲁日是北欧最重要的金融中心。作为羊毛贸易中心，它的商业关系纵贯从英国到意大利的欧洲，向东与汉萨同盟（中世纪北欧城市结成的商业同盟）有商业往来，这些城市口岸垄断了波罗的海到德国南部的贸易。这期间，在布鲁日，汇票是在一个小广场对面的一个小旅馆里交易的，这个小旅馆归范德布鲁诺斯家族所有，被叫做“交易所”。在旅途中，据说柯西莫开始购买一些稀罕的手稿，说不定有一天会成为无价的收藏品。经他严谨的判断，他让欧洲的代理在以后的几年里，继续为他购买手稿，他非常了解这个广泛的市场渠道。显然，这些有争议的传闻中最有可能的答案是，柯西莫首先返回了佛罗伦萨，然后开始了一次为期较短的北欧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