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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大白的时刻(3)

美第奇家族:文艺复兴的教父们 作者:(美)保罗·斯特拉森


另一方面,对于里纳尔多来说,威尼斯是一个更加难以招架的难题,早在1402年,在威尼斯共和国就已经建立了美第奇分行。此时,银行已经深陷于与威尼斯共和国广泛的贸易体中——经营来自巴伦西亚的羊毛,由威尼斯商人提供从东方船运过来的香料和琥珀。1427年的机密簿显示,威尼斯分行的交易额相当于五万零五百六十八弗罗林,这是一笔巨款——它产生的利润相当于四千零八十弗罗林,——也就是说,威尼斯共和国有近百分之八的利润。与美第奇银行打交道的商人,是威尼斯共和国的主要家族,由三位大使组成的代表团,被匆忙派往佛罗伦萨,带着保证立刻释放柯西莫·德·美第奇的命令。

罗马也作出了相似的反应,因为教皇尤金四世是威尼斯商人的儿子,他非常了解在城市贸易中与柯西莫的有利牵连。更重要的是,柯西莫是教皇银行家。尤金四世送信给佛罗伦萨,命令由当地的教皇代表出面,代表柯西莫的利益干涉此事,这个代表正巧是安布罗吉罗·特拉弗萨瑞(Ambrogio Traversari)——柯西莫的朋友,这个人文主义学者,已经为柯西莫翻译了一些罕见的手稿。当特拉弗萨瑞请求知道柯西莫为什么被监禁时,他们拿出了泰努奇的供认状:柯西莫打算借助外国军队的帮助接管这座城市。花了好长时间,特拉弗萨瑞才相信这个“供认”,是由他的人文主义同伴和朋友所写。三个威尼斯大使对如此无价值的证据,同样不以为然——他们完全清楚这个供认是怎么获得的。

行政长官和西尼奥列成员被召集开会,但此时,行政长官古德格尼已经欣欣然地从柯西莫那里接受了一千达克特,并狡猾地决定不发表任何意见。西尼奥列的其他成员,也从柯西莫那里接受了不少的贿赂。柯西莫在他的日记里这样写道:“他们很少提出异议,因为为允许我脱离险境,他们得到了一千或更多的达克特。”行政长官通知西尼奥列委员会,他病得很重,无法参加会议,并把他的表决权委托给另一成员(他刚巧也被柯西莫贿赂了)。

里纳尔多·德格利·阿尔比齐很快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事,也强烈意识到了尼克洛·达·托雷提诺对这座城市的威胁,他的雇佣军在拉斯特亚待命。他知道他必须马上行动,而且要果断地赶在他的支持者逐渐减少之前了结此事,因为要是柯西莫被无罪释放,以现在的情况看很有可能,那么为生存而斗争的将是阿尔比齐。9月28日,西尼奥列统治组织召开了另一个会议,因为里纳尔多知道,尽管有柯西莫的贿赂,但是,在最后一招中,阿尔比齐仍然有把握控制九名成员中的七个。西尼奥列统治再次决定,柯西莫将被流放到帕多瓦,刑期长达十年,和他一起被流放的还有美第奇家族其他主要成员:阿伟拉多被流放到那不勒斯十年,洛伦佐流放到威尼斯五年,其他人也有各不相同的期限。此外,美第奇派系成员,永远不允许担任城市任何公职。在佛罗伦萨,美第奇家族势力一下子被削弱,后来,里纳尔多·德格利·阿尔比齐感激地向七位忠诚的西尼奥列成员保证,作为酬谢,他们将会被委任适当的闲职工作清闲而报酬优厚的职务。——译注。

10月3日,柯西莫·德·美第奇被武装的守卫带出小牢房,押到西尼奥列政府面前,在那里,正式宣读了对他的判决。至于柯西莫对此判决的准确反应,看法不一。据马基雅维利(美第奇家族坚定的支持者)说:“柯西莫以很快乐的神情接受了对他的判决。”另一方面,现代历史学家克里斯托弗·希伯特(没有私心、对此事抱有公正的态度)持有不同见解:从他对不同争论的个人分析上判断,他把柯西莫说成是“凄苦的”。他评论说,柯西莫的“许多高尚的品德似乎不包括天生的勇气”。

可是,所有这些能比亲眼所见更多更真实吗?在柯西莫对西尼奥列统治者的回答中,他宣布,他愿意去他们为他选择的任何一个流放地,甚至“生活在阿拉伯人中间,或是任何与我们的习俗格格不入的人群中”。他继续说:“你们的决议是我的不幸,但我会像接受恩惠一样接受它,何况这对我和我的财产都有好处。”这听起来的确像是卑躬屈膝的行为,而且,事实很快就变得很明显了,事实上,柯西莫是在请求饶命,从他对西尼奥列政府提出的最后请求上,表现得更明显:“关照外面广场上手持武器的那些急切想见到我并想杀死我的人,不要对我随心所欲。”更进一步说,如果带有刺激性的结局,就是他被杀死了:“我的痛苦会很小,可你们将招致永久的骂名。”他是在劝诱着西尼奥列政府,而现在,他是明显地警告他们,杀掉柯西莫会有什么后果。他的设想很糟糕:当他被护送着穿过广场时,混乱中,他非常有可能被守候在外面的某个阿尔比齐的支持者,“意外”地刺中。他已经猜到里纳尔多·德格利·阿尔比齐将会怎样对待他,每种理由都让人相信,柯西莫猜对了。

柯西莫所说的那些警告的话,对西尼奥列政府明显奏效,他们已经意识到,要是柯西莫被暗杀,将会引起严重的流血事件。佛罗伦萨已经一片混乱,尼克洛·达·托雷提诺和他的雇佣兵,已经有意向城里进军,寡头统治者和他们的武装士兵将会血染长街。不用再说会是什么后果。西尼奥列政府下令,暂且将柯西莫先留在德拉西尼奥列宫中,直到傍晚,广场上的人群渐渐消散了。在夜色的掩盖下,柯西莫由宫殿守卫护送着,偷偷穿过长街,走向城墙北门,在那里,他将由武装守卫护送,到达东北四十里处的佛罗伦萨共和国的边界。1433年10月5日,柯西莫被护送至奇莫内山顶,穿越了被雪覆盖的奇莫内山顶峰,就是从这里开始,柯西莫被流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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