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是我的师父?”辛衣歪着头想了一下,道:“难道你是爹爹为我新请的骑射老师吗?”
扶风微微一笑:“我能教你别人所不能教的东西。”只见他轻挥衣袖,五指并拢,随意挥洒,自空中虚空劈出一掌,哧的一声响,对面几丈远的一支蜡烛已经熄灭,留下淡淡的青烟,短暂的凝滞后,蜡烛断做两截,落在了红木的桌子上。
辛衣顿时看呆了,半晌才惊呼道:“好功夫。”
扶风道:“你以前学的,都是马上功夫,至于马下功夫却是一片空白。行军作战,或许使得。但若要保护自己,却还远远不够。你,愿意学吗?”他双手随意地背负在身后,抬眼望她,风姿卓然,翩然若仙。
辛衣眼睛亮亮的,连连点头:“愿学愿学。”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又迟疑了一下,道:“我们并不熟识,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教我这些呢?你上次说我们认识,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我们真的认识吗?”
窗外有风吹来,扶风黑色的发与玄色的衣随风轻动,他背过身,避开了辛衣追问的眼神,低声道:“我早就认识你了,在很久很久以前……”那声音很轻,轻得似乎一碰便会消散。
辛衣不解地望着他的背影,想了又想,可是却找不到记忆中半点与他有关的东西。
“你现在不愿意拜师,我也不勉强。我会等,直到你愿意开口叫我师父。”扶风淡淡地转开了方才的尴尬,道:“我已经吩咐人备好了马车,这就送你回去吧,免得你家人担心。”
辛衣朝外面张望一下,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过亥时。”
“什么?”辛衣大吃一惊,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她一溜身跳下床来,舒展了一下四肢,却惊奇地发现身体的疲倦已经完全消失殆尽,格外的神清气爽。
扶风将她的弓箭递过,黑亮的眼睛里仿佛藏着许多未说出的东西,却只轻轻说了一句:“拿好了,别再丢下它。”
辛衣接过弓箭,紧紧握在手中,忍不住抬头去看他,却怎么也读不懂他眼中的氤氲。
几个青衣仆人将辛衣引上了马车,临行前,辛衣忍不住掀开了帘子往外看去,只见黑色的夜幕中,那个一身玄衣的男子仿佛已与夜色连成了一片,只有借着地上白雪映出的光,才能辨出他的轮廓,如山棱秀竹,挺拔而俊朗。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马车终于行到了宇文府上。等辛衣走进大门,马上引起了一阵骚动。下人们上下奔呼着:“三少爷回来了。”
虽然夜已深,整个宇文府却依然灯火通明,无人入眠。宇文述、宇文化及、宇文士及此刻都聚在大厅,一听见辛衣回府的消息,都一下子涌了出来。
宇文述抢先一步抱住辛衣,上下打量一番,道:“辛衣,你没事吧?”
辛衣摇摇头:“我没事,爷爷。”
看见辛衣,宇文化及紧锁了好久的眉头终于松开了,可当他看见辛衣空空的手时,脸色却慢慢地变了,问道:“你的猎物呢?”
辛衣咬咬嘴唇,抬头对上父亲严厉的视线,道:“没有。”
“没有?”宇文化及目光如利刃,瞬间划破了辛衣的心,“你竟然就这样空着手回来见我?”
辛衣望着父亲发怒的脸,慢慢抿紧了唇,却什么也没有说。
宇文士及赶紧拉住宇文化及道:“大哥,人回来就好了,你就别怪辛衣了。辛衣,快过来给你爹爹认个错。”
辛衣走到宇文化及面前,直直跪了下去,头却昂得高高的:“请爹爹处罚。”
宇文化及望着眼前这个倔强而又骄傲的孩子,抛下了一句冷冷的话:“那你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你的错误吧。”
宇文化及发了话,谁也不敢来劝。
宇文述只摸了摸辛衣的头,叹口气,便和宇文士及离开了。他知道自己的这个长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严厉冷酷,偏偏这个小孙女,也和她父亲一般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