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漂流人(2)

恋人版中英词典 作者:郭小橹


你长大了,在你的家里感到寒冷。你觉得女人如此阴暗无趣。你想要令人激动地东西,一些让你渴望的东西。所以你决定离开,找一个远离这冰冷农场的地方,找一个触碰不到你母亲和你粗暴强硬的姐妹们的地方。你爱海,而且你想要看看全世界。

19岁的时候你和你家乡的男人一起出海。根据你的日记,我想他叫约翰。船是约翰的。你还年轻,你记日记是因为你觉得这是你生活中的历史性时刻。

你航行日记的第一页:

1978年2月6号

我们都期待出航,但是我们都忙于出海前的准备工作而无暇顾及。我想那肯定是个令人激动的旅行,我们每个人都能从中学会很多。

那天的最后,那一页的最底下,你用大写字母写了一行字:

“浪漫的爱尔兰已经死亡而消逝。”―叶芝

另一页上,字迹被水浸透了。很难读:

2月11日,晴

最终我们在码头上,在朋友们的祝贺鼓励中离开了……

我们都很高兴我们终于离开了那个环境。那里已经开始成为没有生气的地方。没有人能不征询别人的意见就去做点什么事。刚开始我感到纯粹的兴奋,但是后来当广阔的海洋出现在我们脚下,我开始觉得恶心。我们的表变得

字迹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没法读下去了。

我翻开了日记的最后一页,发现你在船上总共待了九个月。从1978年2月到1978年11月4日。一个人怎能这么长时间足不沾地?我想象你一定遭遇了暴风雨。有时候你肯定会被太阳晒伤。在船上的九个月里你生过病吧?你是否希望你不是在船上而是在其他什么地方?

你说在你的旅程里你有时会觉得生活很令人兴奋,因为你在庞大的海上永远航行下去,但是有时每一分钟都让你感到无聊,因为你总是在一望无际的海上,永远地航行下去。我试着想象每一分一秒都望着大海的样子,可我做不到。我从没靠近过海。我只从飞机上看过海。

1978年6月7日

早餐:金枪鱼。晚餐:金枪鱼,我试着尽量多吃点绿色蔬菜,但是冰箱被看管地很好(昨天一个西红柿不见了)

巴拿马,哥斯达黎加,尼加拉瓜,萨尔瓦多,危地马拉。我们经过了这些中美国家,尽管有些国家我们没能看到,因为船在海上,离得太远。

下一页,你到达圣地亚哥和旧金山。

其实你没写到爱情。在你19岁那一年的生活里没有爱情?那时你棕色的眼睛里是否真的只有蓝色的海洋?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在那次长途旅行之后,你渴望着做一些能用你的双手完成的事情。20岁的时候,你上了艺术学校。你在那里学习雕塑,把你的双手弄脏了。日记里夹着一张照片。我猜那是你的作品。巨大的裸体男人,躺在那里,占据了大工作室的地板。一个巨人,但是赤裸的巨人。那是你雕塑的主题。接着你写道,你和艺术学校里的几个男孩做爱了。

头一次我读错了,以为你是说女孩而不是男孩。但是接着我又看了一眼。马特,丹,彼得。这些是男孩的名字。

“我的心里没有感到真正的爱情。”你写道。

当你离开伦敦的时候,你找了个没人的老房子随便住下(蹲在老房子里),每天晚上去街上找男人。我跟公园里的陌生人说话,你们一起回家。你说触摸别人的身体让你觉得温暖,和男人做爱让你觉得温暖。你想你是个同性恋,你称之为Gay。但是到了第二天你甚至记不得他们的脸和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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