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与指】

妻子之所以成为妻子是因为［她的］手。（南非祖鲁语）

人们通常有左右手，但是右手而非左手得到大多数文化（甚至是所有文化）的正面肯定：

还有什么能比我们左右手更相似！不过，左右手之间是多么地不平等！名誉、光荣使命、特权全靠右行：右手行动、命令、索取。相反，左手遭到蔑视，被降格为谦卑的附属品：单单一只左手无所作为，左手帮扶，左手支持，左手把握（Hertz 89）。[19]

以上引文读起来像是对性别关系的比喻性反思。谚语是怎样体现左右手关系的呢？“左手不应知道右手做什么”，这则谚语最初来源于《圣经》，指布施应该做得谦虚自然。一则马提尼克岛克里奥尔语谚语对此有另外一种解释：妻子不应该干涉丈夫的事情。丈夫与舒心合意的右手相联系，而妻子与左手相联系。

另外也有一些谚语将妻子和右手相提并论：“女人是丈夫的右手。”话虽如此，左右等级完好无损。虽用右手指妻子，但右手还是头部的依附，或者说是代表整个身体的丈夫的依附。然而，同时用双手指男人和女人时，他成为右手，她成为左手，以此确认左右等级，令人释然。

“中立的”情况也有发生，这时双手都没有性别意义。上面那则引自《圣经》的谚语就是一例，下面还有一则伊博语谚语的例子：“右手洗左手，左手洗右手。”这一则来自尼日利亚的谚语不仅指婚姻需要人们互相支持，而且从更一般的意义上提醒人们以善报善。

缅甸人所说的“一个巴掌拍不响”表示，人在生活中需要伴侣，而一则马来语谚语将单恋之苦喻为“想把一个巴掌拍响”，意思是说，与其白费力气，不如另择伴侣，因为“吵架要有两人才行，恋爱也一样”。谁能否认这一点呢？

手可冷可暖。那些源于寒冷气候条件的谚语强调，女人温暖的手能让男人感到幸福。手的热度表示整个女人的热度。举例来说，一个温暖的普通女子加上一品脱啤酒显然意义非凡，足以让一个爱尔兰男人感觉自己仿佛是王亲国戚：“一杯啤酒，一只温暖的女人手，皇后就是我姑妈。”恰恰相反，有几个欧洲国家也强调，冷冷的手表示燃烧的热情：“凉冰冰的手，热乎乎的爱。”（德语、法语、意大利语）

如果我们也有那些爱我们的人，事情就总是更加让人愉悦。正如一则阿迪盖语谚语所言：“母亲手中给予的一切都是甜的。”一则闻名遐迩的英语谚语有些言过其实：“晃动摇篮的手统治着整个世界。”这里清楚地说明，母亲之手也意味着权力和影响。然而，一则阿拉伯语谚语“从一位女士美丽的手中倒出的茶更可口”，却揭示出美人之手比母亲之手更有影响力的真相。另一则来自同一文化背景的谚语又补上这样的警告：“饮你爱的女人手中的水，但别让她饮你手中的水。” 过分的亲密会威胁男人情感上的独立性。

“求手”（即“向女子求婚”）是一种常见的表达法，它强调手是身体的重要组成部分。世界各地的姑娘是习惯用法中的“被求者”。谚语力劝涉世未深而又不得不求婚的青年男子做出慎重的选择。一个男子如何能确保自己做出正确的选择呢？美貌不是担保。恰恰相反，英国人有一则“白手套掩藏脏手”的谚语，强调以貌取人是不够的。谚语强调，青年男子应该精挑细选，即使在求婚前亦是如此：

跳舞时注意你邀请的舞伴是谁。（丹麦语）

求婚如买马：新郎，睁大眼睛。（德语）

为保险起见，谚语建议男人不要到远方去求亲，理由是他应该熟悉情况，知己知彼。例如，一则爱沙尼亚语谚语这样说道：“娶附近农庄的女人为妻，你可以了解她的手和腿。”求婚男子熟知姑娘的生活背景和工作能力，而农场的未来取决于手脚麻利、善于经营的女农场主。

一千零一夜的故事想必对求婚谚语有所启示。令人惊讶的是，笔者发现大部分相关的谚语都起源于阿拉伯语。阅读一系列求婚、允婚的谚语仿佛观看一场电影：前来求婚的青年男子到达目的地后，依照朋友和父辈的建议先到姑娘家门口走一遭。“看看他的房舍，再向他的女儿求婚。”这则谚语在北非地区有多种阿拉伯语和犹太语（拉迪诺语）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