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后伸出亮晶晶的手指，碰了碰队列里的第五个男孩。

“看！”她轻声说，“这就是神。神进入了大执政官之殿！”

人群骚动。有人喊叫。殿外，雷声惊人。

那男孩摘下面具。米兰妮松了口气，身体发软。

是阿利科索斯。

谁知道呢？那声音顽皮地问。说不定那些男孩全是阿利科索斯呢。

阿吉林气得狂叫。可他的叫喊很快淹没在人群的欢呼声中。他们涌向前，举着手，举着生病的孩子。士兵往后推他们，长枪结成一条线。

阿利科索斯又喜又羞。他朝米兰妮笑，随后朝豺狼笑。豺狼在拥挤的楼坐上，惊呆了。小猴从豺狼怀里跳下来，阿利科索斯欢呼着接住它。

殿里顿时一片混乱。士兵冲进来，挡住了阳光。阿吉林从人群中挤出来，一把抓住阿利科索斯。“不！”他声嘶力竭地吼叫，“这不是大执政官！这男孩根本不是候选人！大家听好，这是阴谋！如果我们不反对，神将对我们发怒！听听神的愤怒吧！”

雷声轰鸣。雪亮的闪电把人的手和脸映成白色，人群开始恐慌。阿吉林转向传谕祭司。“小姐。告诉他们。这不是大执政官。”

她走到他身旁，面具后的双眼蓝得发暗，目光里带着嘲弄。“神告诉我选哪一个，将军大人。难道你怀疑他的选择？”

他怒不可遏地瞪着她，低声说道：“赫弥娅，我发誓……”

她伸出晶亮的指尖，放在他唇上。“我不是赫弥娅。”

米兰妮预感到他会扯下她的面具。他的手伸向面具，可那愤怒的手一触上面具，就弹了回来，仿佛被烫了一下。

又仿佛湿了。

“你是谁？”他咬着牙发问。

“我来替赫弥娅。我是雨神。”

说完，她优雅地点点头，转过身，其他的祭司跟随着她，默默地走出大殿。人群为她们让出一条道，似乎被震慑了、被吓蒙了，不知所措。米兰妮从卫兵身边溜走，大家似乎都把她忘了。她看见塞斯在门口拼命地向她招手。

阿吉林咆哮道：“我绝不允许这样！”

他手里还抓着阿利科索斯，但是一只粗壮的手臂勒住他脖子，使他无法呼吸。他叫了一声，抓住那条手臂。他的卫兵立刻扑上来。奥伯莱高喊：“再上前一步，我就拧断他的脖子！”

他在阿吉林耳边轻声说：“将军，这次我不会把事情弄糟了。”

还有谁会接受这样的考验？

“奥伯莱！”

米兰妮站出来，还抱着那只碗。“放开他！阿利科索斯当上了大执政官！事情结束了。”

大块头冷笑着，扭过阿吉林的背。“他这么想吗？神宣布了，传谕祭司宣布了，但是将军还没宣布。城里到处是士兵。今天是阿吉林说了算，小姐。”

她看看四周。人们默默地观望。

“用不着看他们，”奥伯莱大声说，“他们有什么用？谁指挥军队，谁征收赋税，谁控制水井，他们就听谁的。我知道穷人想什么。站到我身后去，米兰妮。还有你，大执政官。”

她不由自主地照他说的做了，阿利科索斯抱着猴子，他们侧身走到门口。奥伯莱倒拖着阿吉林，队长带着手下士兵亦步亦趋。

有人走到她身边，她猛然扭头，见是塞斯。“你怎么没走？”她很吃惊，小声问道。

他耸耸肩，显出不快。“太晚了。”他说，向上看看楼座。只见他父亲和特丽娅挤在人群中，正在观看。他父亲老泪纵横。

风吹动她的长袍，她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出了大殿。天空彤云密布，炽热耀眼的阳光刺破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