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翠儿吸了口冷气，颤声说：“你是想要我回张家去？”冯彦虎屏了半晌气，才说：“不是我，是曹书记。”

吕翠儿仿佛失了魂，说：“曹书记要让我回去？”冯彦虎说：“嗯。曹书记想让你回去。”吕翠儿一把推开冯彦虎，说：“不！我不回去！我死了都不会回那个家去！”

她声音之大，把冯彦虎吓得一哆嗦，赶紧捂她的嘴，小声央求：“不要喊！不要喊！”

吕翠儿也被自己的声音吓住了，半晌才说：“不，我不！说啥我都不！我宁死呢都不回去！”

冯彦虎无话可说，只捉着她轻摇：“你不要急，听我说。不要急，听我说。”

吕翠儿一把抱住他，哭道：“不！我不回去！我是你的人，你要管我呢！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冯彦虎摇摇她说：“你听我说。你不要嚷，你听我说。”

吕翠儿不听，只哭：“你不能不管我。你要不想要我了，我就一绳绳挂了。那个家里说死我也不回去了！”

冯彦虎想说服她，可她根本就不听。冯彦虎无法，只得抱着她，听她哭一阵，诉一阵，诉一阵，再哭一阵。

院子里似乎有响动。冯彦虎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屏气听了一阵，才悄悄地说：“翠翠，你听我好好跟你说，叫你回去，不是说叫你永远回去，是暂时的。”

吕翠儿似乎看见了一根救命的草，静了下，情绪也稍稍稳定了：“暂时的？”

冯彦虎肯定地说：“暂时的！你想么，一旦把你提成常委，不要说这个家里你不待了，山口公社你都待不住了，你就到县上去了。对不对？”

吕翠儿想了想，觉得还不把稳，说：“我不入党、不提常委行不行？我就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当党员，也不想当常委。”

冯彦虎拍拍她，说：“瓜（傻）话。提了常委，你要啥有啥，想都想不到的好处就都来了，咋能不当！再不要说瓜话了！再说，你当常委也是对曹书记的支持，你总不能让曹书记失望吧？”

吕翠儿糊涂了：“我当常委是对曹书记的支持？我不会支持，我啥都不知道啊！”

冯彦虎拍拍她，说：“现在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等你当上就知道了。常委班子里也有斗争呢，你当了常委，就等于给曹书记增加了一个支持者，曹书记的力量就大了。这就是支持。”

吕翠儿沉思了一阵，说：“那我非得回去了？”冯彦虎说：“回去怕得回去，但你也不要害怕，我刚才就说了，是暂时的，它就是个火坑，一下也烧不死人，何况那还算是你的家，对不对？”

吕翠儿仿佛变了汽，要到天上去变云变雨，变云变雨之后又怎么样，则不知道了。她不敢断定是吉是凶，心颤颤地说：“那要是办不成，我回去出不来了咋办？”

冯彦虎轻松了点，说：“好我的瓜翠翠呢，咋会办不成，一定能办成！你就相信曹书记吧！”

吕翠儿说：“你能不能给曹书记说说，叫我在公社里当个一般干部吧，只要能当个一般干部，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满足了。我不会当官，当常委我听着害怕的。”

冯彦虎轻轻笑了，说：“那有啥害怕的。我告诉你吧，你只是挂个常委的名，啥心都不用操，曹书记叫你干啥你干啥就行了，有啥不会当的。”

吕翠儿想，曹书记让干啥就干啥，那当然没问题，可真的就那么简单吗？冯彦虎听她好半晌没声气，玩笑道：“以后，你就是常委了，我到县上去，你还认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