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冬初没说完，向华斌和尹新华早已笑得前仰后翻。笑了一阵，向华斌说：“该我了，我也说一个趣味的。”

向华斌说的也是一个荤笑话。他说一个小孩趴在爹肚皮上玩耍，爹肚皮一鼓便将小孩颠簸了下来。小孩又爬上肚皮，爹又将肚皮一鼓，将小孩又颠簸下来。隔一会儿，小孩的妈趴在爹肚皮上，爹将肚皮连鼓直鼓，可妈却怎么也颠簸不下来。小孩觉得奇怪，遂趴在妈屁股边一瞧，发现了一个秘密，妈之所以从爹肚皮上掉不下来，是因为有根红茎连着的。

大家自然又是一阵哄笑。

尹新华这时已完全从挨训的不快中摆脱出来，待向华斌一说完，他便迫不及待说：

“我来，我来！”他津津有味地道，“说的是一个傻不溜秋的男人，新婚之夜和媳妇做爱。他隔一会儿又伸手摸一下媳妇屁眼，隔一会儿又伸手摸一下媳妇屁眼，媳妇开始不以为然。可见男人老摸屁眼便问：你为何老摸我的屁股呢？那男人便说：我看看搞穿没有。媳妇伸手戳一下男人脑门笑骂道：你个蠢宝，这怎么搞得穿？中间隔着一道烽火墙啊！”

每人说了一个笑话，大家笑得直喊肚子疼。

一天时间也就这样消磨过去了。晚饭时，梁管教居然从号门窗口里塞进一只蒸鸡，对铁汉说：

“铁汉，这鸡是你的。你吃后，不能把鸡骨头留在监室里，要一根不剩地放在监门外。”

铁汉觉得非常意外，忙问：“是不是我爱人看我来了？”

梁管教唬道：“多嘴。”

铁汉赶忙闭上嘴，心中却狂跳不已，暗想：一定是宋媛来了！一定是宋媛和梁管教衔接上了！只要宋媛和梁管教衔接上了，我往后的日子就好过得多了。他兴奋难言，顿觉监室中温暖了许多。

一只鸡，铁汉吃了鸡头和鸡大腿，其余的分给尹新华等三人吃了。

这可是一顿美味啊！及至饭后许久，大家还沉浸在幸福的回味中。

42

这日铁汉的心情似乎是愉悦的。

天气亦如铁汉的心情一样，突然一扫阴霾而变得晴朗。

早饭刚过，一缕耀眼的阳光从东侧楼道的窗格中射进监室，投在监室西侧的墙壁上。这是铁汉自入监以来第一次见到的风景，这使他感到意外，感到非常亲切又非常惊喜。号子中人亦如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一个个高兴得手舞足蹈。

太阳是透过东侧楼道的窗子投射到监室西侧墙壁上的，所以西侧墙壁上便呈现出一孔窗形光斑。这窗形光斑离地面约两米多高。铁汉等人渴望晒到太阳，可光斑离地面太高，他们谁也够不着。

可他们多么希望那阳光能照耀在身上。

于是他们立地做引体跳跃。

然而他们的努力是徒劳的。除了田冬初个头最高奋力蹦跳后勉强能够着阳光外，其余人均高度不够。还是尹新华点子多，只见他闷声不做气地将马桶挪至墙根，双脚小心翼翼地站上马桶口，而后腰一伸，温暖的阳光刚好照在他的脸上。尹新华的脸立即光彩四溢。

“真爽啊！”他闭目做沉醉状，欣然道。

突然，尹新华“嗵”地跳下马桶，一把抓住铁汉的手臂，边拉边说：

“老铁快快快！你晒一会儿，你晒一会儿，真爽啊！”

“你晒吧，你晒吧。”铁汉推辞道。

尹新华不由分说，连推带拽将铁汉弄上马桶。

阳光终于照到了铁汉脸上，温温的暖暖的，像母亲轻柔的抚摸，像妻子温情的亲吻……

蓦然，铁汉的心猛地一疼。他的喉咙开始发哽，鼻头开始发酸，努力克制才没让眼泪流出来。真是伤心啊！太阳普照万物，连鸡狗都可以尽情享受阳光。而在这里，阳光居然成了一种奢求，一种赐予，真叫人伤心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