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爱情是长了腿的,会跑(2)

啊,青春 作者:雪小禅


我说你给我站起来,你要有点志气!

我再次打通了飞行员电话。

他嚷着,你要点脸行不行,你还有完没完?!

我一瞬间恢复了小太妹的状态,我对着话重复了我几年前一直张口就来的话:于傻逼,你个臭流氓,你出门会让汽车撞死,你会让海啸淹死,你会让天上落下来的石头砸死,总之,你不得好死!

你他妈要疯呀,你是谁?

我是你妈!我嚷着,无比的解恨!

他在电话那边也骂着,操,你他妈给我滚!

操什么操?瞧你那操性,祝你一辈子阳萎!我放了电话,看着蹲在地上的杨二,我和她这么好,我应该替她出一口气。

她抬起头,幽幽地说:你别骂他,我心疼!

你个贱骨头渣!我真是替她感觉到窝囊!事到如今,还替他说话,傻不傻呀,我陪着她往回走,中途,她还买了一根冰糕给我,三块五,和路雪,我举着冰糕吃,她说我,周

七,你吃冰糕的样子真是好看,她眼神有些发直。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明儿再找,下次找个开宇宙飞船的,气死他!

杨二苦笑了一下,拉着我的手,给我看手相:周七,你的爱情线也挺起伏跌宕的,不过,你命运线好,你看你爸多能挣钱,我从小父母就离婚了,后来我妈死了,我爸爸又找了个女人,我基本上和他们没来往,我就盼望有个幸福家庭,和于建明好了以后,你别提我多高兴了,整天盼望着结婚,前两年他要结婚,我觉得自己还小,再说,趁年轻多唱两年,也玩儿玩,另外,也给自己攒点钱,你看,出事了,我后悔了,当初要是早结婚就好了。

后什么悔呀,我说她,你要是早结婚了,还看不清这王八蛋这操性呢,我说话忽然特别脏起来。

你别骂他,我理解他。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里有眼泪,在拐弯的黑暗处,她抱着我,哭了――周七,我怎么这么倒霉呀,这事一出,我肯定在文工团呆不下去了,也不知道要上哪儿,名声也坏了,在这小城,谁还敢娶我呀,我怎么办?

我拍拍她的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看着如此脆弱,像一只孤单的小鸟,而我能给她什么?

我们很晚才回去,李美凤对我嚷着:你分得清形势吗?

形势是个屁。我和她顶嘴。

她太不懂我,我和她之间,不是代沟的问题!

你再和她来往,我打断你的腿。

和这种智商的女人,以打断腿来威胁人的女人,你有什么办法?我蒙上被子,挥了挥手说,我先睡一觉,明天我自己打断吧,你别废事了。

气死我了你!她关上门,“咣当”一声!我叹息一声,起来看对面,冯小唐,你睡了没有?我烦死了,我心里乱七八糟了,冯小唐呀。

我想起我的心动,我的爱情,我们的十指猛然相扣!

对面的灯黑着。

我如此想念他,此时,此刻!

冯小唐,冯小唐,冯小唐!

你在,我会扑到你怀里哭,杨二的无奈和绝望感染了我,我希望有一个男子在这时给我鼓励和安慰,那个男子,只能是冯小唐。

我看着对面的窗户,我暗暗祈祷,冯小唐,如果你也想我,如果你知道想我,那么,三分钟后,你就亮一下灯,如果你亮了,你肯定在想我,你肯定知道我烦了,我这样想的时候,觉得自己特别迷信,当然觉得也不可能。

我盯着自己的秒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两分半钟过去的时候,我笑自己这么傻,自己和自己做对,已经十一点了,人家亮灯干什么?我简直是愚蠢!

两分57秒,你相信吗?

两分57秒时,对面的灯,“啪――”,亮了!

我的眼泪,“哗”就出来了!

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呀,怎么可能啊,对面的灯亮了呀,我没有给他打电话,没有和他约好呀,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他,怎么知道我如此地不安,他怎么知道呀?

只亮了十几秒,然后就又灭了。

我蒙上被子,摸着自己的心跳,扑腾扑腾扑腾,天啊,他亮灯了!他和我有心电感应!

也许所有情窦初开的人都一样,把这种巧合全看成心电感应。

第二天我问冯小唐,十一点的时候你起来干什么了?

昨天晚上吗?他很无所谓地回答:去了个卫生间呀,怎么了?

没事没事。

我没有告诉他我这个秘密,没必要告诉他,自己知道就行了,有些秘密,注定只能是自己的!

中午散学的时候,我路过杨二门口,她的窗帘还拉着,我拍了拍她的门,没人应!

我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跑到家,拿改锥。

你干什么?我妈李美凤及时出现在我面前,她一身的面粉,正孜孜不倦地给我和我爹地包饺子,在这点上我必须肯定我妈李美凤,李美凤包的三鲜馅饺子无疑是全中国最好吃的,后来在美国打电话,我妈问我想她不,我说,我想她包的饺子。我妈骂我小没良心的!但她还是哭了。

我妈除了傻点没有别的毛病,她一辈子只干了一件聪明事,就是把我爸追到了手,当然,这也是她干的最大的一件事。

我怀疑杨二自杀了。

放屁。我妈说,她才不死?她一个小狐狸精,男人又有的是!

我还是拿了改锥去撬杨二的门了!

我妈在后面追着我,骂我多管闲事!

我才不管她的?嗦,三下五除二把这旧式老锁撬开,我看到了杨二,直挺挺地睡在床上,床头,是一瓶安眠片。

傻瓜呀!李美凤也急了,冲到外面喊人,救人呀,救人呀!

我抱着杨二:姐呀,姐呀。

有史以来,我这是第一次叫杨二姐,她在怀里,很硬很沉,但身体还有温度。120来了之后,我一直跟着她,洗胃,抢救,杨二的脸色白得似纸,我以为我不会哭,但我的眼泪就没有断过,我发现我如此在乎她,如此在乎这个妖精。

杨二出院后就搬走了。后来,听说她浪迹鬼混,和男人们睡觉很随便;再后来,听到了她嫁人的消息,她嫁了一个二手男人,从山西倒煤,司机,钱不少挣,人长得一般,她自己开了一个小店,进门就当妈,那个男人,有个六岁的男孩儿。

她留给我一包衣服,她的衣服,件件美丽,我舍不得穿,那些衣服,是她青春里最美最灿烂的回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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