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听杨十一这样说才在黑影里看着朦胧的杨十一笑了，说：“放心吧，槐花一个人就能把这六匹马养得壮壮的。”

杨十一说：“槐花是个好媳妇，两年前我来见了她就这样认了。”

荷花说：“你算有眼力。那就快回来守着她，她那样的丫头破了身也有人家抢着往家里抬。”

杨十一哈一声就笑了，说：“那就像大姐，没准还能再找个倒插门女婿呢！”

荷花也笑了，说：“去！死老十一，又拿大姐开闹。得了，你忙着，我看看槐花睡醒没有。”

荷花一回身，吓一大跳，就看见槐花站在屋门口，瞪着眼睛在看着她和杨十一，就说：“这死丫头，像鬼一样。”

槐花说：“大姐，你管你的瘦毛猪去，别管十一哥的事。我把孩子生家里也是我自己的事，你少操心。”

槐花说完，又喊：“十一哥，你过来，洗洗澡梳梳头吃了早饭再走。”

杨十一看着荷花笑笑，说：“大姐你放心吧，这媳妇我杨十一丢不了。”

荷花看着杨十一大步走向槐花，槐花笑眯眯地扑过来，抱着杨十一的胳膊双双进了屋。她悄悄叹了口气，掉头去了茅房，从茅房出来，看看狗车上的酒坛子都叫杨十一搬到狗爬犁上了。荷花就看着一只只酒坛子，觉得每只酒坛都挺好看的，又靠近伸手摸摸，心里突然翻出了一丝烦乱，心慌起来……

3

杨十一随在狗拉爬犁的边上，迎着清晨的北风，在比较平坦的山沟雪道上往沟外走。那时天上没有太阳，太阳被云层遮住了，空间冷冷清清的，一切都是冷冷清清的。

杨十一深吸口气，看一眼跟在短尾身边小跑的青眼圈，就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回想两年前的那个离开槐花的早晨。那一次槐花站在院门口，是个天真烂漫小姑娘的样子，挂着满脸的笑容，脸上红红的，像朵开放在夏天的山百合花。这一次，槐花在杨十一走时没有出屋，坐在炕上，看一眼向她告别起身出屋的杨十一，就垂下了长长的眼睫毛，清瘦秀丽的脸上挂上泪花。杨十一告别之后也没回头，却看到这次槐花悄悄哭了。而杨十一也生平第一次体味到了久别媳妇的那种从没品尝过的味道。杨十一叹口气，把脑袋晃晃，想把这种伤感赶开，并下决心一定早些回来。杨十一抬头看看天空上厚厚的云层，灰白色的云层翻滚着正自散开，这像杨十一此时的心情。

曲老三落在杨十一的后面，晃晃悠悠往前走。用曲老三刚刚的话说，他昨晚只在天快亮时才睡了一小觉。他用了大半夜的工夫和荷花在炕上忙活了六次，荷花还不老实还要，他就这样了，得软着腿走回金厂沟了。

狗拉爬犁走雪路比狗车快多了，临近中午了，杨十一的狗拉爬犁就赶到额尔敏河岸边了，也就是昨天杨十一他们过河的那个地方。于是，狗拉爬犁在河边停下了。杨十一把六条狗放开，叫它们休息。

青眼圈这一路行走都跟在短尾的身边。它是条小狗狼，还不知道什么是劳累，见短尾被放开就高兴地跑过去和短尾玩儿。短尾趴下去，用一双前腿晃着和青眼圈对打，青眼圈呜呜叫着扑打短尾的两只前腿，样子认真极了。青眼圈那打斗的样子看得杨十一咧嘴无声地笑了。

曲老三从后面赶上来，一屁股坐在狗爬犁上，喘顺了几口气，他说：“老十一，你说我的身子骨是不是不行了？这都多久没干老娘们了，才一宿就被老娘们干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