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鲁女(4)

老风口 作者:张者


秦安疆聪明,听到了这歌,马上就记住了曲,他让翻译把歌词也译了出来,时常坐在马车上哼哼,用汉语唱。这样,秦安疆成了一个忧伤的马车夫,你爹成了一个神气的马车夫。

由于我们遇到了“坚戈壁”,眼见我们团的工期要落后。团长急得嘴上都起了泡,命令你爹每天都往工地上送新的钢钎和十字镐。可是,在这个时候你爹和秦安疆突然两天都没见影。团长派人去催,连催的人也没有音讯。当你爹后来赶着四驾马车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工地上时,团长黑着脸不理你爹,大家看团长的脸色也不敢吭声,都去卸车。大家发现这一车工具和过去的不同,所有的工具都磨得锃亮,就像不锈钢的,比我们过去的刺刀还亮。怪不得你爹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感情去磨工具去了。其实,这些工具根本不需要费力去磨呀,使用中自然会亮的。

团长批评你爹:“谁让你把工具磨得这么亮的,你这是磨工具嘛,简直是磨洋工,你胡一桂简直就是胡日鬼。”

团长批评你爹,你爹也不争辩。这事引起其他连长的议论,说你爹为了分一个山东女兵,积极争取进步,想不出办法了,就把钢钎和十字镐都磨亮了,确实是胡日鬼。

你爹进疆后本来就是新闻人物,先是“人羊之战”,后来又“拦截女兵”,现在又出了个“磨十字镐”事件。磨十字镐不但没有得到团长的表扬,还被团长“刮了胡子”(批评)。一时间胡连长磨十字镐的事在工地上成了笑谈。

后来,我问你爹怎么干出了磨十字镐的傻事?你爹说这事有口难言,这些工具不是我们磨的。我问是谁磨的?你爹说不知道是谁磨的,反正避了一夜风,第二天车上的砍土曼和十字镐都变成这样子了。

原来,你爹在戈壁滩上遇到了大风,风刮得连人都站不住,就别说走了。你爹只好把马卸下来拴在一起,人钻到马车底下避风,风一刮就是一天,当你爹和秦安疆等到风停了套车往工地上赶时,发现所有的工具都是锃亮的,一夜的飞沙走石把工具都磨亮了。

新疆的风很奇怪,会凭空而来,突然而去,风的范围可大可小,刮大风时那整个世界都好像在呼啸,刮小风时也就在几十平方公里内,你可以站在风的边上看几公里外刮风。在新疆风大风小,指的不是风力,是指刮风的范围。我们在挖渠的工地上只看到远处的天空灰蒙蒙的,根本没想到你爹在路上会遇到这么大的风。团长知道了原因还不信,还说风凉话。说风也是胡日鬼,在我们十字镐上用劲,疯了。

团长叫你爹胡日鬼,胡日鬼就成了你爹的外号,后来你爹在全团成了胡日鬼连长,大家把胡一桂这名字都忘了。

人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们胜利渠的工地上有了山东女兵后,进展确实快了很多,虽然那段坚戈壁还没有解决,我们也坚信终将会解决的。我们都喜欢山东女兵,因为山东女兵就在我们身边,和我们同吃、同住、同劳动。山东女兵来后,团长哪个连也没有分配,而是成立了两个女兵班,让她们到工地挖渠,这不像湖南女兵,湖南女兵都分配到各个单位了,分散了,平常根本见不到。

看山东女兵干活是我们最大的享受,当时,在胜利渠工地上有一种小推车,独轮,恐怕只有山东、河南一带才有,解放战争期间在山东解放区,山东人民就是推着独轮车支前的。山东女兵大部分都来自老解放区,有的还支过前,会推独轮车。一车土一个女兵推着,顺着盘坡路,一扭一扭地推,看着她们扭着觉得小车要翻了,可是那独轮车就是不翻,扭着扭着就上去了。一个女兵推独轮车是独舞,两个班的女兵推独轮车那就像秧歌队。她们排着队向坡上推独轮车,山东女兵的屁股大,圆滚结实,扭起来显得十分有力,加上那大辫子一直拖到屁股尖上,辫梢随着腰肢的扭动在屁股上摇摆不定,让人看了心都像猫抓。特别有个叫李桂馨的,长得漂亮,身段挺拔,最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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