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江知道了王副局长给自己说话的事，对王副局长说：“王局长，这个事我得好好谢谢你。人家求人办事，都要送礼，赔脸装孙子。我什么都没干，你就给我办了，叫我怎报答你。”

王副局长说：“田师傅你给我开车几个月，见我收过礼吗？我一个共产党员，入党十年，党章读过无数遍。从来没见哪条说，可以收人礼物。转正的事办了，也不用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一样踏实工作就行了。以后也是正式职工了，能不能在小车班安下座位，我就不好管了。”

田江说：“那不能再麻烦领导，没座我也不在乎。反正局长你总外出，我在那里也呆不多一会儿。”

王副局长点点头：“和工友们相处，自觉让着点，是本分。你开车的能明白，不简单。说到外出，我这两天真要出个远门，你开夜车行不行？”

田江说：“行，我前几年开出租，总跑夜班。”

王副局长说：“那行，过两天咱们跑一趟。”

田江又问：“王局长，咱上哪？是省城吗？”

王副局长说：“要远，上北京。我星期六市里有个场合参加，脱不开身。我们星期天一早走。你别到我家门口，到时候我告诉你到哪里接我。”

星期天田江早早起来，和正在给二宝做早饭的张凤姑说要去趟北京。张凤姑羡慕极了，说：“当家的你厉害了，钱拿得多了不算，现在都要去北京了。我张凤姑活了三十岁，片猪片了几千口，都没去过北京。二宝画了多少张天安门，做梦都想去北京，也去不成。你倒去成了。”

田江怕误了王副局长定的钟点，说：“行了，我走了，你等会好好喂二宝吃饭。吃饭的时候，就别提杀猪的事了。”

张凤姑送田江出门说：“当家的你不能这么说，我张凤姑专业片猪，从来没杀过一头猪。这个事二宝都比你清楚。”

田江按王副局长的指点，找到等在路边的王副局长。看见王副局抱着的是几箱子春茶，连忙下车，帮王副局长把东西放到后备箱里。王副局长拍拍手，坐到车里，对田江说：“去北京看个朋友。”

田江发松开手刹想，王副局长不一般，不收礼，送礼。

田江拉着王副局长，在高速公路服务区加了一次油，吃了个盒饭，下午六点到了北京长安街上。在东长安街旁的一个居民小区里，王副局长叫住了田江，掏出手机：

“喂，是卞主任家吗，哦，是苏大姐吧，我是小王啊，卞主任在家吗，哦，开会刚到家呀。啊？是去京西宾馆开吗？了不起，那都是大人物去的地方。呵呵，卞主任就是大人物，卞主任真是辛苦，周末还要坚持工作。

苏大姐啊，我和你汇报一下啊，我这两天在北京开会，但是一直没过来拜访您和卞主任。一是开会议程排得满，二是主要担心您和卞主任时间宝贵。今天我散会回去，正好路过这里，想冒昧到府上看看，您看合适吗？可以？那打扰了，我过五分钟上去，请让家里的小田保姆开一下门。”

王副局长挂了电话，收起笑容，对田江平静地说：“田师傅，上去以后，说不定呆多长时间。你就别在车里等我了。把车停了。你出了小区往西走几百米，就是王府井大街。你去那里逛逛，我下来再给你打电话。”

田江看得出来，王副局长没少来这家，连保姆都知道姓什么，看来这个路得记熟，下次再来方便点。当下说：“好。”

沿着东长安街往天安门方向，田江没走多远，就看见王府井大街的灯光，看见北京饭店的高楼。向北就是王府井女子百货。田江不由得停住了脚，想了想走了进去。

田江进去一看物价，傻了眼，就没有个低于三位数的东西。虚着心找了半天，才发现二楼楼梯口有个柜台买丝巾，自己能买得起。

刚摸起一条来看着，王副局长的电话来了：“田师傅你在哪里？”

田江实话实说：“王局长，在王府井女子百货商店。”

王副局好像挺高兴：“哦，是给你爱人买纪念品啊，行。不过那也快点吧，咱该往回走了。”

田江收起手机，对售货员说：“?儿，来！你过来我朝你道。”看售货员听不懂他的口音，就比划着，“这个纱巾，”又想想说，“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