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越觉得，她快要哭了。

“如果是他，为什么那天你受伤了，他却没有保护你？”玉越的声音冷淡得近乎冷酷，“元纪年，清醒一点儿吧，不要再幻想那些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元纪年怔怔地松开了手指。

她慢慢垂下脑袋，声音轻得近乎呢喃：“是啊，我是糊涂了，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忽然活过来啊……我只是，只是……”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滚落出来，“我只是太想念星宿了，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的声音……死去的人已经不会再思念和痛苦，可是活着的人该怎么办啊……”

因为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念想，所以胆小得连星宿的坟墓也不敢去看一眼。她可真是个笨蛋啊，说这种谎言欺骗自己。

还有那个梦镜……根本就是真实发生过的……那句“我已经厌倦了你”是星宿亲口说的，他赶她走，说他不喜欢她，这些全部是发生过的……为什么明明忘记的记忆又回来了，那么厌恶的记忆为什么不忘得彻底……

玉越凝视着她。

他看见她的眼泪，晶莹美丽如花瓣上的露珠。他看着她哭泣，却没有任何安慰的话语，过了许久，他淡淡道：“他有一个哥哥，他们是双生子。”

“……”

“那人叫染素，他和星宿的容貌极其相似，应该说，他们两个人有一张相同的脸。除了性格，他们几乎没有不同的地方。即便是熟悉的人，也很难分辨出他们之前的区别。”他静静地说着玉越家族的秘密，那对双生子的秘密。

“……双生子？”元纪年怔怔地看着他，“那么我在庄园见到的黑影是他，我昏迷之前见到的人也是他？……不是星宿，是染素？……”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星宿了，你见到的人是染素，和星宿有着相同容貌的染素而已，不要再幻想奇迹的出现。”

玉越的每一个字都仿佛锤子般重重地落在她的心上，她的神色愈发苍白，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抖，单薄纤细的身影被一种巨大的绝望和凄凉笼罩着。最后一点儿希冀就这样被打破了，那一点儿幻想就这样碎了。

“……染素抛弃了玉越的姓氏，在十二年前和玉越家脱离关系，原本一直生活在海外，直到半年前星宿重病，他才回到家族。”玉越坐在床边椅子上，淡淡地将家族的纠葛道出，“染素一回来就用强烈的手段接管了玉越家族，可是因为他有星宿的支持，家族里反对的声音就被压了下去。”

“星宿不可能让自己的亲哥哥继承玉越家族的。”元纪年低低地说，“星宿说过玉越家族背负着诅咒，那个位置只会害死人。”

“这的确是星宿的决定，他们兄弟之间有什么协定，并没有人清楚。”玉越回忆起了那段混乱的场面，他用最简略的话叙述道，“染素继位后，星宿的病情并未好转，他身体的器官衰竭得很快，两个月后在医院里过世。”

“……”元纪年有些发怔，眼底的光芒仿佛泪水。

“染素对你好像有敌意，你平时多加小心。”玉越的语气里藏着一丝担忧，“他的性子和星宿不一样……他的性情比较暴戾，不爱与人打交道，那座庄园你不要再去了，他最近住在那里修养身体。”

“为什么对我有敌意？我做了什么惹他生气的事情？”元纪年抬起眼睛问。

“不知道。”那天他接到的命令是监视元纪年，那种语气那种神态，的确是存在着恶意。染素喜欢玩弄人心，他看穿了他对元纪年的感情，却不动声色要他监视在元纪年的身边，到底是想做什么？

“他是不是也病了？和星宿当初的病一样？”元纪年又问。

“是，他也病了。”

元纪年怔怔失神了片刻，然后疑惑道：“玉越家族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每个继承人的身体都会没有原因地衰竭，直至死亡？”

玉越沉默了良久，才淡淡道：“家族遗传性器官衰竭综合征，仅限于拥有正统的玉越家族血脉的人。这一代的继承人，只剩下我和染素，还有我小叔叔。旁系的血脉不纯，遗传的概率很小，但他们不具备继承权，所以外人才会以为这是诅咒，因为得到了那个位置，所以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极致的权利和繁华，就好像用生命换回来似的。”元纪年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怪异的情绪，“这不是诅咒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家族啊……明明只是生病，可是却怎么也治不好，这不是诅咒吗？”

“或许吧。”这一代的纯正血统只剩下三个人，如果他们全部死去了，或许这个诅咒就结束了吧。

“你会死吗？会像星宿那样生病吗？”元纪年轻轻地问。

玉越淡淡笑了下说：“不知道，可能会活得很长，就像我爷爷那样长寿，一辈子都不会发病。”

元纪年慢慢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这就是玉越家族的秘密吗？星宿的死亡是因为家族遗传性器官衰竭综合征，这就是真相吗？她相信玉越的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那抹怪异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反而愈发浓厚。

一定有哪里不对劲儿，元纪年有这样强烈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