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此去经年孙良(1)

花是微笑的草 作者:陈吉秀


我们之间的事,就如同冬日凌晨清冷窗玻璃上结起的一层薄薄的冰花,虽然完整,虽然美和精致,却始终改变不了宿命的结局。凌晨已过,日光一出,它即刻就会消融,留下一玻璃面的斑驳痕迹,像极了离人泪。而我们终究会分离。

我说,生,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在广州火车站,凌晨一点。火车站依旧拥挤、肮脏、喧闹,像一个废置了的巨大的铁铸容器。我处在一大堆困倦无望的面容之中,看到你小跑着进候车室的门,然后四下张望。我从座位上起身,卸下肩上的包,对着你挥手,以及明朗地笑。我说,生,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打电话给你,在电话里对你说,我现在在广州火车站,想来看看你,你会不会来接我,无论何时?QQ上生的回复是,也许会,也许不会。

生接到我的电话时他已躺在床上,听着英语准备入睡。我知道这是他一向的习惯,就如同后来我们之间的相处,也似乎成了他的一个习惯。起初生只是不信,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当我严肃地告诉他我并没有开玩笑,我现在人真的是在火车站时,他明显急了,在电话里说,你这孩子,太不听话了,都敢逃学了。你在那等着我,我就来。

凌晨一点,广州的夜色很亮,夜风吹着有些干燥,也有些暖。生的学校离火车站并不远,夜半打不到车,于是我说我们可以走着去学校。一路上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倾斜地映在路旁的墙面上,就像两个锡箔纸裁的单薄剪影,一前一后摇晃着向前移。

生走在前面,转过身来,说,很累吧,坐了那么多小时的车,把包给我吧。然后他接过我手里的包,顺便牵起我的手。

学校呢,你请假了吗?

我说,请了,班主任问理由,我说谎了。

然后生说,仅此一次,以后可不许了,你太任性了。

一开始我和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网友,如同四通八达的网络海洋里的两粒浮游的微尘,在海底的微光之下有了一个彼此的照面,相互间留下一个浅薄的印记。在此后的日子里,这个印记得以层层地叠加,因此彼此渐渐地相熟。我从来都是一个懒散的人,虽然喜欢文字,但很少写一些东西。人生的菲薄岁月如同一摊明晃晃的水渍,被蒸发干之后了无痕迹。于是也想记录,以便以后多少可以有迹可循,可以打捞起回忆。

生是一个始终看我文字的人,每次阅完之后,他总是会留下些言语,有时两三句,有时长长的一大段,有对文字的感触,也有自己的一些所思所想。生亦是个喜爱文字的人。他说顺着我的文字,他可以想象得到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也就回看他的博客,在其中的一篇,我看到他写着“原来今天又生日了。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今年有两个七月。生在七月,又逢这样的事情,注定是种缘分。”我想起自己也生在七月,也刚过了两个生日,于是就去寻找日志发表的日期,发现是一个熟悉的日子,不由会心地笑了。

我和生有着相同的生日,只是生大我一岁。我给他留言,我说,想来,这也是一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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