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天穆与尔朱荣相交多年,不用通禀,挑开帐帘大步踏入,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尔朱世隆让出来的胡床,摇头苦笑:“兄弟,你真能折腾,闯下这么大的祸端,胡太后、小皇帝、十几个亲王,京城的王公大臣几乎都被杀光,你是祸比董卓,我来还有什么用?”
尔朱荣沉声表白心迹:“先帝被害,小歌昏厥不醒,生死不知,我控制不住心中怒火,神情恍惚中铸成大错。可是我没有篡位之心,大哥,这你应该明白吧?”
“装,你跟我装,能瞒过我吗?你说说,你到底要干什么?”元天穆抢过尔朱荣手中奶茶,大口痛饮。
“平定天下。”尔朱荣神情轻松。
“你这样来一下,天下乱上加乱。”元天穆喝干奶茶,空碗扔回尔朱荣。
“你曾经跟随广阳王元深劳军,你说说,元深为什么兵败身亡?”
“广阳王元深击败破六韩拔陵,六镇叛乱本来已经平息,朝廷不听他劝阻,将六镇百姓流放河北就食,又剥夺广阳王兵权,一代名王竟仓皇逃出军营,以至被擒身亡。”元天穆叹息不已。
“如果我出兵讨伐葛荣,朝廷会不会处处掣肘?”尔朱荣追问。
“所以,你在河阴大行诛杀?”
“攘外必先安内,就是这个意思。”
尔朱世隆和尔朱兆才明白尔朱荣想法,一起点头。
元天穆点头承认:“好,就算攘外必先安内,现在骑虎难下,怎样收拾残局?皇帝两个兄弟丧命眼前,他怎能容你?”
帐篷中只有火把劈啪燃烧的声音,尔朱荣想好对策,却没有把握说服元天穆,故意不说出下一步的招数,看元天穆如何应对。
尔朱世隆看不见高欢:“贺六浑呢?也许他有办法。”
“那汉人诡计多端,也许有办法。”尔朱兆挺直身躯,正要说下去,忽然看见尔朱荣目光如狼,立即吞下后话,吞吞吐吐改口:“叔父,要不要将贺六浑请来。”
元天穆着实担忧高欢:“六州兵马要与你决一死战,被贺六浑吓住,他却被扣留在军营中充作人质,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
尔朱兆沉不住气,旧事重提:“元叔叔,你当皇上吧,皆大欢喜!”
元天穆猛然站起,勃然大怒:“贺六浑在上党郡曾提此事,被我一口回绝,你如果再有这种想法,我即刻离开洛阳,返回上党郡,不管你们这些闲事。”
尔朱世隆垂头丧气:“天穆,我们也没有办法啊,难道你就眼看着洛阳血流成河吗?”
“先不说其他的事情,贺六浑怎么办?”元天穆必须救出元子攸,才能换回高欢性命。
“天穆,你说,听你的。”
“你不想大肆杀戮,就必须向长乐王负荆请罪,继续奉他为帝。”
尔朱兆脸色扭曲,大声反对:“元子攸两个兄弟被杀,与我们结下深仇,如果他日后算账,我们便养虎为患,死无葬身之地。”
大帐中再次鸦雀无声,四人绞尽脑汁仔细盘算,冷风急卷元天穆头脑风暴,眼睛倏亮,想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办法,却担心尔朱荣拒绝,婉转问道:“小歌身体恢复了吗?”
元天穆把话题扯到女儿,尔朱荣不明所以:“她已经好了,怎么?”
“先帝不在了,你怎么安置小歌?”元天穆自知办法惊人,慢慢说出,让尔朱荣有个转换的时间。
“我打算把她带回秀容。”尔朱荣意外地望着元天穆,似有所悟。
“你能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吗?”
“大哥,怎么提起此事?”尔朱荣迷雾散开,看清一丝线索,猜到元天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