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盐工(3)

盐骚 作者:谭竹


杨延光一愣:“有喜了?”

“是啊,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杨延光一想,两个月前自己还在牢里,蒲青莲怎么可能有孕?他脸色一沉,问道:“你没有看错吧,当真是有两个多月了?”

“老夫行医四十多年了,怎么会看错?”他继续说,“少奶奶偶染风寒,并无大碍,只是得赶紧治好,不然影响腹中胎儿,先照我开的方子吃上几副药看看。”

他唠唠叨叨地说着,没注意到杨延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根本没把他后面的话听进去。他说完了一见杨延光脸青面黑地站在那里,还以为他担心这场病会影响胎儿,又说道:“等少奶奶病情稳定,我再来开几副保胎的药,杨老板不必担心。”

杨延光勉强说道:“如此多谢了。”他吩咐仆人封了个红包把大夫打发走了。

大夫一走,杨延光立刻把所有人赶出屋子,关上门,一把将蒲青莲从床上提拎起来,喝道:“大夫的话你都听到了?两个多月的身孕,那时候我还在牢里呢!你竟敢趁我不在去偷汉子!”

他气得头上生烟,眼睛发红,面目狰狞像要吃人。蒲青莲被他狂暴的样子吓着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掐着她的脖子摇晃着她继续吼道:“说呀,这野种是谁的?”

“就是……就是你的呀……”

“你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打死你这个小贱人!”他把她从床上拖下来,对着她拳打脚踢,一边骂道:“母亲说得对,你就是个扫帚星!自从你进了门,我杨家就一直走霉运!我被桃花迷了眼,猪油蒙了心,才会把你这个灾星娶进门来!”

蒲青莲任他打骂,不护头脸却用双手紧紧地护住肚子。这动作更加刺激了杨延光,他不再打她其他地方,只用脚使劲去踢她的肚子。她疯了似的抱住他的脚,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痛叫一声,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的头按住往地上撞去。她本就虚弱不堪,这时更是眼冒金星,无力反抗,又晕了过去。

他还不解气,捉住她的双手摁到地上用脚去踩,痛得她醒过来。趁她无暇顾及,他飞起一脚,对准她毫无保护的肚子一脚,只踢得她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在地上蜷成一团,血渐渐地从身下浸润出来。

蒲青莲抱住肚子,痛苦地挣扎着。她想骂却张不开口,想跳起来和杨延光拼命身上却聚积不起来一丝力气。从小腹传来的疼痛使她不得不蜗牛一样把身子蜷缩起来,热热的血从身下不断地涌出,她开始发冷,颤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她知道她的孩子已经随着这些热乎乎的血流走了,那是一个有着和夏子谦一模一样面孔的孩子,真正属于她的孩子,他(她)的离去仿佛把她的生命也带走了一部分,她感到自己的身体陡然空了,成为一个巨大的空洞……

张天禄看着杨家败落,赵家一跃成为宁河镇第一大灶,心中好不郁闷。原本他就恨沈玉林让赵家悔婚,导致自己儿子发疯,这次赵家又因沈玉林的操作大发横财,更加让他恨得牙痒痒。他的天禄灶虽然也恢复了生产,但已达不到受灾前的产量,而且儿子张继业已经废了,终究是后继无人。赵家却越来越红火,人丁也兴旺,沈玉林不仅生了儿子,老婆赵云珠又怀上了第二个孩子。一想到这些,他心中的仇恨不禁又涌了上来。

这些年来,他时时想着怎么报复赵家,报复沈玉林,奈何赵家势力越来越大,沈玉林为人又小心,防范周全,竟找不到机会来出这口气。

郁闷中,他有时跑到藏春楼去喝花酒,每次都叫一群姑娘陪酒,不醉不归。这天来陪酒的姑娘中有银红。他愣了一下,回忆起这是和沈玉林相好多年的姑娘,冲口说道:“咦,这不是银红姑娘吗?沈老板还来找你不?”

银红不答,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旁边的姐妹吃吃笑着,抢着说:“人家沈老板现在宠娇妻都宠不过来呢,哪还记得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呀!”

另一个人说:“什么娇妻,我看是悍妇!沈老板有时在观今酒楼宴请客人,请些我们藏春楼的姑娘去陪酒助兴,也从不让银红去,一定是他老婆不准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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