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蔡远禾失踪已经超过一个礼拜了。

他死了。

虽然不能确认，但庄眠知道这就是她男友的下场。而且，他死得很惨。

她今天在电脑里接到了第四张照片。依旧是蔡远禾被埋在尸堆里只露出头颅的照片。乍看之下，似乎照片都是同一张。但其实，只要稍微注意，便可以发现上面的不同。

“没有了……”

萧唯看着庄眠电脑里刚收到的照片，下颌因过度惊恐而微微颤抖着，牙齿相互碰撞发出声音。本着陪伴好友共渡难关的原意，萧唯现在却后悔极了。

好像一只脚踩进了恐怖的沼泽，便再也无法脱身。

那四张照片，不仅灵异，而且恐怖。

第一张，已经在聚餐那个晚上看过了，蔡远禾被挖掉了眼睛。

第二张，鼻子被割掉了。

第三张，耳朵也没有了。

第四张，蔡远禾的脖子上有一道长长的裂口。应该是……喉咙被割破了。

这样的照片，让两个女大学生每晚都活在恐怖中。恐惧填满了内心。

“你说，远禾死了吗？”庄眠失魂落魄地抓住萧唯的手问，两只手都冷得出奇。

萧唯像把心中的恐惧全部吐出来似的长长叹息，然后说道：“应该……没命了吧。”

“是啊。活不了了。”

庄眠附和着她恍惚地说，全身僵硬极了，大脑空白一片，她艰难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我明明叫他不要去查学号44的……他都不听……是我害了他……”

庄眠深深地自责，瘦弱的肩膀微弱地颤抖起来。一旁的萧唯则强而有力地扶住她微晃的身躯，庄眠终于挨不住，软在萧唯的怀里。

萧唯把庄眠扶回到床上时，心里依然有着最后一丝质疑——这难道真的不会是恶作剧吗？

也许，从邮件发来的IP地址可以查到对方的所在。

她想到了自己在电信部门工作的一个亲戚。对方很愿意帮忙，并且不消一个小时便把她告知的IP地址做了调查。

那个IP地址，果然来自香云中学。

果然，是冤魂作祟吗？

萧唯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如果就此止步，也许会逃过这场厄运吧。

最后一班公交车行驶在深夜的街道上。

今天下午庄眠和萧唯去下九路唱了几个小时的卡拉OK，借此发泄压抑了十几天的恐惧。虽然恐惧被消灭了不少，但却差点儿忘了回校的时间。

黑夜中，这座城市静静地伫立在颓废中。

冷清的月光沿着夜的轨迹慢慢地钝去，高楼大厦的轮廓皱在残缺的角度里。

公交车上的乘客少得可怜。庄眠和萧唯相偕坐在靠前车门的座位，庄眠注视着自己映于车窗上的脸庞，显得有点疲惫，似乎还有黑眼圈了。

这些天都没有睡好。

虽然庄眠猜想旁边的萧唯应该也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但更注重仪容的对方用巧妙的化妆手法使自己依然亮丽可人。萧唯与男友互发短信的速度仍显出她活力充沛的样子。

庄眠又兴味索然地望向外面的街道。

公交车在一个红灯路口停了下来。大半夜了，冷清的街道上居然还有一大群人在排着队过马路。从座位这里可以看得到前方泛着白雾的人行横道，庄眠直起身子往那边张望。

就在一瞬间，庄眠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东西——

那排行走在袅袅白雾中的人几乎清一色地穿着香云中学的校服。不会错的！那是她曾经穿过的校服，是这座城市里唯一一种蓝白相间，款式与众不同的校服。

而且，前面不远就是香云中学了。

但是，这种深夜时分不可能出现这么多学生啊！庄眠心想着应该早就过了晚自习的时间，她低下头去确认手机里的时间，却几乎当场发出凄厉的惨叫。

23点44分！

又是44！

庄眠倒吸了一口冷气，竟鬼使神差地再度抬起头望向前方。她的视线仿佛被夜色的网捕捉住了，再也挣扎不出来。

只见街道上泛滥着诡异的白雾，低低地浮动在几厘米高的地方。白雾淹没那些人的脚部，使“他们”的行走动作类似鬼魂在飘荡。不，“他们”就是鬼魂！

庄眠看到了，那些人中居然有几张熟悉的脸孔。尽管只是一个苍白的侧脸，但是，庄眠被她所看到的吓得浑身颤抖，突然涌现强烈的尿意，同时感到一阵眼花缭乱。

怎么可能？那几个是她高中时的同学呀……她们应该失踪了好久才对！

即将走过人行横道的队伍，最后那个人居然转过身，像是看到了公交车里的庄眠，慢慢地向她招了招手。

过来呀。过来呀。跟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