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涛微微一笑，笑得那样温暖；米兰从未见过那样富有感染力的笑容。

他扶她站起身，感觉到她的身体是那样虚脱无力。他想到了什么，噔噔跑下楼，再次出现在二楼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盛着蛋糕的骨瓷小托盘。他把盘子交到米兰手上：“你大概总共也没吃多少东西，自己的生日，蛋糕总要尝一块。”

她很想说，其实她没有半点胃口。可是……她望着宋怀涛的眼睛，黄黄的灯下，温暖的光华在他的瞳仁里闪烁。她低下头，用盘中的小银叉挑起一块奶油，慢慢放进口里。

怀涛起先一直盯着她看，后来，她发窘地一抬头，他才觉得似乎这样看着人家女孩子吃东西不妥。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她反而笑了，虽然笑容很淡，不过，终究是笑了。不知为什么，她一笑，他跟着满心也热了起来。然后，他听到米兰对他说：“你要不要，也来一块？”

他点头：“啊，好。”

她端着吃了一半的瓷盘下楼，他跟着她走下楼梯。米兰拿了个干净盘子，切下一大块蛋糕放进去，递给怀涛。

“怀涛啊，”楼梯上响起动静，宋教授走下楼，对怀涛说，“让你韩叔叔早点休息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怀涛离开时，米兰送至门口。临别前，米兰轻声道：“谢谢。”在她心里，最感激的还不是他对她给予的安慰，而是他什么也没有追问。

怀涛的神色有些复杂，眼里闪过一丝担心的情绪，终究化成个宽慰人的笑容：“有一句话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生日快乐，米兰。”

屋子里的客人都走了。韩峥的房间紧闭着；厨房里传来哗哗水声；餐桌上花瓶里的花还盛开得那么讽刺……她跌坐在沙发上，头无力地低垂着，她一动也不想动，只觉得这整整一天都好疲惫，这过往的十八年人生都好疲惫好疲惫……

—— 妈、妈，我快熬不下去了，怎么办？

水晶灯的光芒无法穿透到她的心中，无法让她有丝毫的暖意，反而让她觉得自己卑微而软弱。她阖上沉重的眼皮，干脆选择把自己隔绝在这黑暗里。

细微的轮轴滚动声朝她而来。

“姐，客厅里冷气太冷，累了的话回房睡吧。”

她睁开眼睛，抬头看向说话的方向。

她看着这个轮椅上的清秀少年，一下子从困乏中惊醒过来。

她不能放弃啊！妈妈说得对，离开韩家的话，米杨怎么办？

已经忍耐了那么久，已经间接伤害了无辜的韩峥，现在放弃也不能弥补什么了。

所以，她选择坚持！

她起身为米杨也切了一块蛋糕：“吃一点吧，”她强打起笑容来，“我刚尝过，味道还不错哦。”

米兰看得出来，弟弟吃得也很勉强。经过这一场闹腾，米杨的难堪不会比她少。可是，他尽量笑着，一口一口地把盘子里的蛋糕吃完，好像并不曾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只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不时流露出浅浅的忧郁，那么透明，那么无所遁形。

“米兰，米杨，先生让你们去房里找他。”林姨交待完后，端走桌上最后一组餐具，钻进了厨房。

米兰和米杨答应了一声后，转而走向楼梯。米杨正要从轮椅上爬下地，米兰阻止道：“姐姐今天再背你一次，好不好？”

“姐，我现在很重了呢。还是不要了。”

“就一次，你成人前最后一次。”米杨和米兰真正的生日还有几天，严格说来，他们还没有成年。

米杨没有再拒绝，伸出手勾住了米兰，同时用短小的残腿夹住她的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