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方长。"周子敬止住话题，"你快回家吧，给老婆孩子做饭去。"

"你这个老周太不够意思，谈完工作就要赶我走。"齐伟假意不满。

周子敬问："还有事吗？"

"咱们老伙计多年不见，应该喝杯酒嘛。"齐伟笑着道出真意，"你这个大主任赏个面子，让我也给你接个风。"

"又是接风，你们中州人讲究真多。"周子敬困惑地摇摇头，"我一来中州，上上下下都要接风，排队都能排上一个多月。"

"我同他们可不一样。"齐伟真的有些不高兴，"他们给你接风要么是拍你马屁，要么是拉你入伙，我可是真心真意想跟你叙叙旧。"

"你误会了，我没有把你和他们等同起来。"周子敬急忙解释，爽快地答应，"你的接风酒，我喝！"

齐伟转嗔为喜："这才像是老伙计嘛！"

"不过，我有个前提条件。"周子敬强调，"既然是老伙计就没有必要铺张，咱们就去'百家饭大排档'，吃你姐姐的沙锅汤菜。另外，还可以见见贺铮，大家通通气。"

"你是领导，我服从安排。"齐伟表情夸张。

两个人哈哈一笑，双双走出房门。

Chapter 13

一辆挂着北京牌照的豪华越野车呼啸着疾驶而来，戛然停在了金冠大酒店的门前。体态如熊的田副总慢吞吞地钻出车，郑天虎笑哈哈地迎上前。

两个人亲热地握握手。

"你这个家伙，到日子就来收租子，一天也不拖。"郑天虎直言不讳。

"少废话，你要货款比火上房还急，晚一天就要打爆我的电话。"田副总反唇相讥。

郑天虎哈哈一笑："咱们是哥俩对着撒尿，都一个样。"

田副总指着高高的酒店笑着回应："你可是大象的样，财大气粗；我不过是老鼠的样，小打小闹。"

"别谦虚了，这些年你可是肥透了。"郑天虎指着越野车，"看看，你有钱没处花，又换一辆新车。"

田副总得意地拍打着车身："怎么样？原装进口，一百多万哪！"

郑天虎有些不屑："不怎么样，不如你那辆'宝马'气派。"

"别老土了，你小子再有钱也是农民意识。"田副总夸张地反驳，"在我们北京，有钱人谁还开'奔驰'、'宝马'？都换成了'商务'和吉普，这叫现代理念，你懂吗？"

郑天虎不服气，指着自己的酒店夸耀："狗屁理念，一辆破车值几个钱，老子的酒店也是农民意识吗？"

田副总点头认可："别说，你这个酒店还真够气派，不比我们北京的'王府饭店'差。"

郑天虎的脸上立刻泛起了骄傲神气。

两个人说笑着走进酒店的大厅。

看得出，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超越了礼节的束缚，表现出无遮无掩的亲熟，彼此之间完全可以直言不讳，并且相互戏骂也变成是一种轻松的交流。

自从郑天龙把营销渠道从中纺集团转移到了郑天虎的名下，田副总便成了金冠集团的常客，多年来交往密切，生意生隆。这位田副总对改变营销渠道似乎十分受用，从郑天虎手里收取回扣仿佛更安全，也更理直气壮。双方在各自利益的驱使下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合作，随着时间的推移，个人关系的依赖也逐步加深，彼此交往愈发无拘无束，渐渐形成了利益公开的交换，偿付货款和收取回扣都变得理所当然。田副总心机谨慎，收取回扣不用银行划账，更不用邮局汇寄，每月结账之后便要亲临中州，直接收取现金。此举尽管长途驱车辛苦，却是免得留下汇款痕迹的隐患，久而久之成了惯例，也就被郑天虎戏称为"来收租子"。

郑天虎陪着田副总走进酒店的总统套房，这也是惯例，田副总每次来中州都要享受贵宾般的优待。

两人坐在沙发上，服务小姐随后送来香茶。

郑天虎掏出粗长的雪茄烟，递到田副总面前。

田副总摆摆手，掏出自己的"中华"。

郑天虎不再客气，自己点燃，煞有介事地翘起了二郎腿。

田副总看着郑天虎的样子，不禁嘲笑："抽这个东西，又苦又辣，含在嘴里像叼了牛鞭一样，实在不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