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敬严肃道："我已经立了规矩，今天也告知你，以后国资委的干部下企业，时间短一杯清茶，时间长一顿工作餐。从我这个主任做起，任何人不许破例。"

郑天龙讨了个没趣："那我们只能是恭敬不如从命。"

万有金笑着圆场："郑总是一番心意，周主任更是高风亮节，都是实在人。"

"咋个实在呀？"齐伟大步走进来，"假如明天老周不是这个主任了，看看谁还有这样的实在？"

"你这个老齐，还是快人快语。"郑天龙笑着嗔怪。

大家陆续坐下，有人送来茶水。

周子敬面对郑天龙："老郑啊，从车间情况看，你们的生产订单还是蛮充足嘛。"

"岂止是充足呀。"齐伟抢先说，"车间生产连轴转，完不成任务要重罚呢。"

郑天龙一脸苦笑："我们也是闭着眼睛数胡子--瞎忙呀。"

"此话怎讲？"周子敬问。

郑天龙回答："我们拼死拼活，仅仅是勉强维持企业的生存。"

"那你们肯定在产品营销上存在问题。"齐伟直戳软肋。

"别提产品营销。"郑天龙一脸委屈，"现在是市场经济，产品营销离不开请客送礼，还要拿回扣送红包。自从贺铮同志为此栽了跟头之后，谁还敢再步后尘？"

周子敬暗暗愤恨，这个郑天龙真是丧尽天良，当年据此陷害贺铮，今天又据此为自己开脱，一面铜锣两面敲，里里外外响当当。

"听说你们的产品营销一直是通过你弟弟的渠道？"周子敬不客气地直问。

"是啊。"郑天龙毫不回避，"还多亏了有我弟弟这个渠道，不然的话，企业早就倒闭歇业了。"

这个郑天龙真是能够化被动为主动，不但没有丝毫的做贼心虚，而且反客为主，把这种暗度陈仓的勾当说得理直气壮，冠冕堂皇。

齐伟直言不讳："先不说借用你弟弟的渠道是否得当，关键是你如何在产品价格上确保企业的利益。"

"这就是市场行为了。"郑天龙振振有词，"我弟弟的渠道也是企业，人家为我们销售产品，首先要确保人家的企业利益。这年头，都是利益交换嘛。"

"利益交换无可厚非，不过，你的这种做法可是有移花接木之嫌哟。"齐伟直截了当地说。

"你老齐的说法很客观。"郑天龙一副坦荡的神情，"我知道我的做法好说不好听，逮不着狐狸还会惹来一身臊。但是，组织上把这么大的一个企业交给了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企业走进死胡同。为了企业的生存，这是唯一的出路。"

"营销费用问题不必小题大做，没那么严重。"周子敬举重若轻，"你们企业打个报告，我批一下，作个备案，严格掌控就可以了。"

郑天龙倒打一耙："要是早有这种说法，我们何必委曲求全，贺铮同志也不会吃官司了。"

这个郑天龙真是巧舌如簧，还道貌岸然为贺铮打抱不平。

"说起贺铮同志的事情，我要向你们有个交代。"周子敬干脆借题发挥，"可以明确告诉你们，省高法正在复查这个案子。你们在座的都是知情人，需要的时候，你们必须实事求是地提供真实情况。"

齐伟故意表态："这个案子，我有发言权。"

万有金无言点头。

郑天龙却是暗吃一惊。

周子敬转开话题："老郑啊，你的企业生产任务这么紧张，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职工下岗呀？"

"这也是没有办法呀。"郑天龙又是一脸苦笑，"咱们国营企业原有的那些职工，个人费用高，工作效率低，一个人拿三个人的钱，却是三个人干一个人的活，这笔账谁都算得明白。为了维持企业生存，不得不采取减员增效的措施。"

这个郑天龙真是一肚子歪理，不但没有丝毫的愧疚，而且还说得理所当然。

"账不能那么算。"周子敬反驳，"我们是国营企业，国有资产就是人民的资产，有着维护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的责任，不能无情地剥夺他们的权益。"

郑天龙表现得很无奈："要怪就怪市场经济无情。"

周子敬不予深究，又转开话题："你老郑讲讲现在的职工情况，主要是劳动时间和工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