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报》不会同意让布雷默作证的。他们总是很讨厌那种事。”
“是的,但他不是作为《时报》记者被传唤的。他写了有关那个案子的那本书。所以她把布雷默作为一个作者传唤。凯斯法官已经规定了他不享有记者的特权。《时报》的律师可能出面阻止,但法官已经做了规定。布雷默必须出庭作证。”
“瞧,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她可能已经私下跟那老东西有什么交易了。无论如何,这没关系。布雷默不会对你有什么危害。他那本书让你成了扭转败局的英雄。”
“也许吧。”
“哈里,过来,看看这个。”
埃德加停止了打字,站起来走向文件柜。他小心翼翼地从文件柜上取下一个帽盒大小的纸板盒放到凶杀侦破组的桌子上。
“要小心点儿。多诺万说这个得放一个晚上。”
他掀开盒盖,看见白色的石灰里有一张女人的脸。那张脸被稍微调整了一些,所以它的右半边就完全显示在石灰上了。大部分左半边脸稍低的部分,以及下颌的轮廓都看不到了。眼睛是闭着的,嘴巴微微张开,呈不规则状。发线基本上无法分辨。右眼有些肿胀,看起来就像博斯曾在墓地或博物馆等其他地方见到的一种古典环带。但它并不漂亮。那是一个死亡面具。
“看起来好像那家伙在她眼上打了一下,那儿肿起来了。”
博斯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看到盒子里的那张脸让他感觉身心疲惫,这种感觉甚至比看到真正的尸体更强烈。他也不知这是为什么。最后埃德加把盒子盖上,小心翼翼地放回文件柜顶上。
“你们打算拿它怎么办?”
“还不确定。如果我们从指纹里得不到别的东西,那这可能就是唯一能确认死者身份的东西了。在加州的诺思里奇有一个人类学家曾与验尸官商讨过,说可以做面部修复。通常他都是通过骨骼,也就是颅骨来做。我把这个给他,看他能不能修复这张脸。我们可以放上金色的假发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他还可以给石灰着色,把它弄成皮肤的颜色。也许这些只是传说,但我认为值得一试。”
埃德加回到打字机前,博斯坐到了谋杀卷宗前。他打开了标着备份文件的那本,却坐在那儿看着埃德加。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赞赏埃德加这种利落的作风。他们曾经搭档过一次,事实上,博斯花了一年的时间来训练他,使他成为一个凶杀案调查员。但他从不确定这到底管多大用。埃德加总是开小差去看房地产,花上两个小时的午餐时间去成交会。他似乎从未明白过凶杀组并非是一项工作,而是一种使命。这就像谋杀对那些凶手来说是一种艺术一样,凶杀案调查对于执行这种使命的人来说也是一种艺术。它选择了你,而不是你选择了它。
想到这些,博斯很难接受埃德加是为了恰当的原因努力办这个案子的。
“你在看什么?”埃德加问。他没有从IBM打字机上抬起眼来,手上的活儿也没停。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那些材料。”
“别担心,哈里,会弄清楚的。”
博斯把烟蒂掐灭在一个盛着剩咖啡的泡沫杯子里,然后又点了一根。
“庞兹给这个案子的优先权让大家加班了吗?”
“当然了,”埃德加笑着说,“你面前就有一个人在全心全意地加班呢。”
至少他还算诚实,博斯心想。他很满意自己最初对埃德加的训练还是有用的。博斯回过神去看谋杀案的卷宗,手指在三卷厚厚的、捆起来的报告边缘来回摸着。那儿有十一个分隔标签,分别标着“玩偶制造者”案受害者的名字。他开始一部分一部分翻看每一宗谋杀案的犯罪现场照片和每一个受害者的个人资料。
那些女人都有大致相同的身份背景:街头妓女、高级陪伴女郎、脱衣舞女、提供应召服务的色情电影女演员。“玩偶制造者”在这个城市的暗流中得意地游动。他发现受害者们很轻易就会跟他去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博斯记得专案组的心理学家曾经说过这些案子里有一个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