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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11月15日 访吴家

推磨坊2:养鬼日记之玉坠之谜 作者:北京金鹰


一连在二蛋那破烂家里住了一周,今天恰逢周六,算来也是推磨坊可以回家的日子了。一大早二蛋就把我送出了门,送到了车站。我恋恋不舍地告别了二蛋父子,一个人踏上了返家的路。没有了辰子做伴,心里还真的有些忐忑不安。那陶博士只要在我回家的路上施一点鬼法术,我就会立即陷入危险之中。谁知那“道通天庭,道达环宇,道惯人生,道除邪孽”能不能管用呢?二蛋父子虽是千年老人,可他们确实又有很多不可为之事呀。他们之所以那样久才去救我,是因为解不开小屋四周的鬼法术,直到甘老师解开了那法术,他们才趁机溜了进去。他们也不能准确地告诉我那辰子是活人还是鬼魂,或者那根本就是一个完全与辰子无关的人或魂变出的。是呀,我不能强求他们为我解开一切的谜团,世间的人再能,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事事都会呀。

他们能告诉我的一件事,却是我最不愿意听到的事。他们说所有的养鬼徒,在入门时都是发过毒誓的,这是养鬼徒的祖先们传下来的规矩,这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毒咒。而且这也是最合乎情理的毒誓。就算不是养鬼徒,人世间需要保守秘密的事也是很多的,养鬼徒的秘密和其他的秘密一样不容泄露。人世间的机密被泄露了不是一样要来承担法律责任吗?人如果连一点秘密都保守不住还有什么资格做人呢?

这些话深深地刺激了我。想想当初我真傻,竟然想去解开那不可解的毒咒;想想当初我真恨,陶博士竟然利用我和辰子这两个初入养鬼界的什么都不懂的菜鸟儿,为我们开出了一张解毒咒的空头支票,

让我们替他卖命救出他的外公——那个恶毒的校长。到头来却把我们当做了恢复法力的药来吃掉。想一想我们真的是既可怜又可悲呀! 

一路上我就是在这胡思乱想中度过的,还好一路顺利,我顺顺利利地回到了家。

好久没有回家了,我的回来无疑给了父母一个大大的惊喜。母亲拉着我的手又哭了,“强子呀,你怎么了,你怎么会这样久才回家呢?功课真的忙得很吗?为什么不给家里打个电话呢?”我看着妈妈,想着自己曾经经历的事情,我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滚动,这是历经风险才能与母亲重逢的泪水,这是九死一生才又回到了母亲怀抱里的泪水。多少委屈,多少磨难都包含在这泪水之中。但我不能说,也不敢说我所经历的一切。

母亲上下打量着我,看着我这奇怪的校服,拽了拽那被钟校长和甘老师撕破了的袖子,“这是你们的校服?怎么这样奇怪?”又指着胸前那个阎王的头像说道:“弄一个鬼头出来干什么?”

我苦笑着,心里说,鬼校能没有鬼头吗?但这话是不能对母亲说的,只好轻轻地说道:“推磨坊,有钱能使鬼推磨,当然与鬼有关系,所以学校弄出了这样的校徽。”

母亲看着我,听着我这荒诞的解释皱起眉头。我怕母亲再问些什么我无法回答的问题,又赶快地说道:“其实这校服很好。第一,它很有特色,不像其他中学的校服都是一个模样;第二,它很有寓意,你看这校服有些像博士服,它预示着我们将来能成为博士。”

母亲一听我说将来能成为博士乐了,我知道这是她一生最大的心愿了,她高兴地说道:“成为博士当然好,当然好!”又拍了我的脑袋一下,“现在还差一顶博士帽,努力一定能戴上这顶博士帽的。”

我的脸上仍挂着伪装出来的笑,而心里又在绞心地痛,我是在努力,我在为生存努力!

妈妈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上周吴辰回来了,你怎么没和他一起回来呢?”

天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辰子真的没有死?难道我亲眼目睹的一切都是虚幻的?难道鬼的世界真的是如此扑朔迷离,让我连自己的眼睛都不敢相信了吗?辰子他还活着,这不可能,就算他不是永恒的死,毕竟也是死了。我看到了陶博士挖出了他的心,我看到了钟校长吃掉了他的心。难道一个鬼魂也敢回家,回到父母身边来吗?听了母亲这句话,我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显出了吃惊的神情。母亲看着我的表情:“强子,你怎么了?”

“噢!我只是奇怪,上周不是回家的日子,而且他一直跟我在一起,他是什么时候回家的?不会是梦游回家的吧。”我努力装出轻松的样子,半开玩笑地说着。

“怎么可能?”这回是母亲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妈,是这样,我刚才是说着玩的,上周我和辰子闹了点误会,他生气不理我了,他回家也没跟我说一声。”

“噢——是这样呀!”母亲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强子呀,你和辰子是从小的朋友,怎么就这样掰了?”

“我也不想这样……”我看着母亲的双眼,心里为自己对母亲说谎而难过,可是没办法这谎言还是要继续说下去的,“今天辰子也回来了,我去他家看看,解释一下。”

母亲点了点头,“你去吧。我知道你犟,好好说话呀。”

“妈,放心!”说完我“蹬蹬”地冲出了家门。我不知道辰子今天是否回来了,可我还是想尽快地去辰子家看一看。我想知道上周他回家吴叔、吴婶有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毕竟他们是他的父母,他们更了解他,只要他有丝毫的异常,也许他们是会发现的。

辰子家离我家不远,十分钟后我敲响了辰子家的门。“辰子,有人来,快去开门——”屋里传来的是陶博士的声音。

听到陶博士的声音我不由得一惊,心里“咚咚”地跳得厉害。我自己骂着自己:“我没事儿干了,闲得!怎么自己送死来了呢?”这会儿我真的感到就算我永远不回那所鬼校了,也仍很难真正逃脱钟校长祖孙的魔掌。 

门开了,辰子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手里端着一杯饮料,那饮料是褐色的。在我看来,辰子手中的饮料与那日鬼宴上爱利雅端给施校长的所谓新显形药没什么区别。辰子嘴里的饮料还没有咽下去,看到了我显出激动的神情,呜嘟着说:“强子,你也回来了。”这时陶博士也走到了门前,“强子,你的病好了吧!”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去理他,只问道:“辰子,喝的什么东西?”

“可乐!你也来点。”我摇了摇头,随着他们走进了屋里,“吴叔、吴婶都不在吗?”

“买菜去了。”辰子回答得很利索。这时我才正视着陶博士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那陶博士笑了笑,“你们帮了我那样多的忙,好歹我也要上门致谢呀。本想去你家,又怕你没有回来,万一把你在学校生病的事说漏了,惹得你父母担心,所以就到辰子家来了。”

我瞪着发怒的眼睛看着陶博士,很坚决地回答道:“我没病!”陶博士点着头,“没病就好,没病就好。我外公的身体还不是很好,还等着你帮忙呢!”陶博士用眼睛斜视着我,脸上露出了一个阴笑。

他的阴笑在我心头投下了重重的阴影,我仿佛又看到了那日他把辰子的肉向我投了过来,仿佛又看到了他掏出了辰子的心脏,仿佛又看到了他把魔掌伸向了我。这一切都像是刚刚发生,一切又都像是梦幻中一样,我已经搞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但我的心里告诉自己,我该走了,我不能跟他们在一起,他们给我带来的只能是危险或是可怕的梦幻。我低着头,不敢看陶博士也不敢看辰子,只轻轻地说道:“辰子,你没事就好,我该回去了。”

“慢!”我还没有抬脚,陶博士就挡住了我的去路。我抬起头来看着他,正视着这个恶魔。“你想怎样?”我瞪起了眼睛,努力掩盖着内心的恐惧。“噢!你何必这样大惊小怪的。”陶博士笑着,他笑得很轻松,他笑着,似乎是在嘲笑我的惊恐。他慢慢地说道,“那天我看见你带着一个玉坠,很好看,能再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吗?”

玉坠?他又在提玉坠?我不知道此时他指的玉坠是小姑姑给我的玉坠,还是甘老师的那个玉坠,但无论哪块玉坠,我都是不能给他的。小姑姑给我的玉坠是我的护身符。那天是玉坠保护了我,为我赢得了时间,否则我可能已经死了。甘老师的玉坠更是一件神秘的东西,我不知道那东西里包含着什么秘密,但想来,也不是一般的物品。现在他还在打我的玉坠的主意。“不,不能!”说完我大步地向门口走去。

我听到了辰子和陶博士在笑,“你看,他还是有精神病。我只说了要看一下玉坠,他便这般的神经过敏。”这是陶博士在说话。我无暇顾及他们说些什么,只管拉开了门。也不知怎么会这样恰好,吴叔和吴婶出现在了门口。

吴婶看到我,脸上露出了惊喜,话匣子打开了一般,“强子,你回来了。上周你没回来,看把你父母急的。以后有时间多回家几回,免得父母惦念着。”

吴叔用他胖胖的厚手又把我拉回了屋里,“强子,中午就在这儿吃饭吧,还有你们那位姓陶的同学一起,热闹。”

我愣愣地看着吴家叔、婶这般热情地待我,心里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总觉得对不住他们。辰子死了,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死的,现在又一个不明不白的辰子出现在吴家,可我却不敢说破,无法说透呀。我只有关切地问道:“吴叔、吴婶,你们还好吧!”这句话说得是那样的艰难,甚至我感到了胸中的郁闷,喉咙的哽咽和眼圈的发热。

还好,我的这一切表情神态辰子的父母都没有看出,他们仍是那样的高兴,“好,好,辰子也懂事多了,他还给我们买来了补品。”说完拿出了两瓶什么液体给我看,“辰子说了,这东西非常健体的,降血脂,降血压,还治心脏病。”

我接过了那东西,那是我从没见过的东西,瓶上写着“太枣补剂”,下面还有使用说明,出厂日期,药品准可证编号等等,应有尽有。太枣补剂,这几个字使我想起了那可恨的通阴枣,再加上这个“太”字,又使我想起了那太岁系列里面的东西,尤其想起了害我不浅的太水和太土。我的潜意识告诉我,辰子是假辰子,太枣补剂,绝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准又是那陶博士使出的手段花样儿。看来吴家大叔、大婶有危险呀。辰子死了,我不能看着这吴家的大叔、大婶再遭别人害了,我得想一个万全之策呀。

我拿着那瓶子愣愣地看着、想着。我抬起头来看着吴叔、吴婶,他们脸上露着微笑;又看了看辰子,辰子脸上显得有些不太自然。我把目光又移向了陶博士,陶博士的眼神游离着,漂浮着。“呀!这真是好东西!”我大声地对吴婶说着,“辰子,这东西是哪儿买的?我妈身体一直不好,我也想给我妈妈买一些去。”

“你妈妈身体不好,你就拿去先吃吧,我身体一直很好,也不需要补。”说着吴婶把那两个瓶子全塞进了我的怀里。“吴婶,那我可不客气了,多少钱,下午我让我妈给您送来。”说完我抱着两个瓶子就要离开吴家。“什么钱不钱的,你和辰子从小一起玩大的,在我们眼里咱俩家人就和一家人一样的。”吴婶笑着说。那吴叔见我走到了门口说道:“强子今天干吗这样急?”“噢!我跟妈妈说好了,我要回家吃饭的。”说完我开门匆匆地离开了吴家。我听到了在我身后传来的辰子的声音,“明天咱们一块去学校。”

怀里抱着这两瓶药不知如何是好,回家,把问题转交给父母去办?不行!因为我根本也不可能跟父母说清楚学校所发生的一切。我在街上走着,眼睛扫视着我所能看见的一切,这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房屋,每一样的东西都让我感到那样亲切。谁知哪一天我就会死在魔鬼们手下,再也看不到这些了呢?世间的一切此时对于我这个将死之人都是最好的留念。“此店无假货”几个字贴在一家商店的门口,跳入了我的眼睛。“假货”两个字似乎提醒了我什么,我何不找个搞鉴定的地方,鉴定一下这瓶里是些什么东西?

一切都很顺利,很快我来到了一家消协,为瓶里的东西做了鉴定。可那里面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已知的对人身有害的东西,还真的包含着许多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只是那里面还有一些东西,是那些鉴定的人从没见过,无法确定的东西。那鉴定员对我言道:“这些所谓无法鉴定的东西含量非常低,应该说对人体不会有什么害处。”

但只因为这无法确定的东西,我仍是不敢把这瓶药送回到吴家,更何况经了我手如果吴家叔、婶吃后出了什么事,我更是有脱不清的干系。这种药也不敢当真地拿回家给父母去吃,这不明不白的东西让父母吃了不害死父母才怪呢!轻易丢掉又不甘心,总想有机会把这东西拿给二蛋父子给看看,他们毕竟是药师孙思邈手下的高徒呀。此时手里拿着这药又犯难了,一时间不知应该把这东西放到何处。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小件寄存处,把那东西放好才算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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