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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枝桠》 第一章(13)

花满枝桠 作者:关就


在我十六岁时,我妈趁我爸在外头工作,与同一个院子的离婚男人暗通款曲,被提前结束工作回家的爸爸捉奸在床,旁边还站着刘叔叔。

在那扇门打开之际,一个家庭就此分崩离析,而那时处于青春期的我,初恋时节,却遭遇爱情,友情,亲情的三重背叛,心灰意冷之际,我和爸爸一起掬一把泪,远离城市那角的那个叫做家的地方,走向山水深处。

爸爸曾经背着手遥望那片青山绿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以那种近乎沧桑的口吻对我说:“莫愁,爸爸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这样的结局,十七年,十七年的感情啊。”

我心酸难抑,转头瞥一眼爸爸那苍白的鬓角,他是个地质工作者,常年风吹雨淋,比同龄人黝黑了一些,而此时,我蓦然发现他的背已经佝偻,他眼角的皱纹深如沟壑,暗示着他这些年的辛苦和孤独。

我搭着爸爸的肩,陪他看天边那抹绿色,淡淡地道:“爸,你至少还有我。”

刘叔叔是这场爱情与背叛的唯一见证人,是爸爸的挚友,在爸爸最脆弱的时候,是他扶着烂醉如泥的爸爸一步一脚印地走下去,不许他就此滑落在地,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刘叔叔是我们家的恩人,而他还在继续帮助我。

在A市火车站钱包被偷后,我下意识地想找刘叔叔求助,可电话一通,我听到刘叔叔那熟悉而温敦的“喂”,心潮翻涌,猛地挂断了电话。

老友的离去已经让刘叔叔心痛不已,他也更在乎我过得好不好,每次打电话过去,我都以欢快的声音假装自己过得很好,但其实,我很不好很不好,但是我不忍心他老人家心酸。

他有心脏病。

爸爸走后的这一个月,他长途跋涉,来看过我两回,每次见到我就控制不住地摘下眼镜抹老泪,每次去都会劝说我搬到A市来,让他照顾我,但是爸爸尸骨未寒,我不想离他老人家太远。

上个星期我送刘叔叔到村口,他再一次红了眼眶,长满老茧的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莫愁,来A市吧,以后把叔叔当爸爸,把你婶婶当妈妈,当我们的女儿。”

那一次我哭倒在刘叔叔的怀里,痛哭流涕,却还是坚定地摇摇头。

但前几天刘叔叔的一通电话让我不得不背上行囊来到A市,义无反顾。

刘叔叔是知名学者,虽然退休,但还是发挥余热担任一家顶级杂志社的总编,爸爸经常在这家杂志上发表他科考后的学术文章,但是前不久另一家杂志社的总编无意中告诉刘叔叔,最近他收到的几篇文章与爸爸最新的研究成果惊人地相似,思路分析过程基本雷同,甚至语句结构也是爸爸惯用的,署名作者却是A大地质学博士方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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